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睛看着张腾,去了媚意,认真说道:“这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我们充其量只是朋友,还是交情极浅的朋友。而现在你的手里并没有什么能够和我交换的筹码,之前的生意也只是生意而已,谈好条件就已经告一段落了。妾身来这里,仅仅只是确认你死不了就可以了。”
青丘流苏说的话太真实了,真实的让张腾这个对世界还保存足够友善的人感到难堪。
他忽然明白过来,或许自己下意识已经将这个漂亮的女人看做朋友和同伴了……而实际上,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如果非要说起来,或许用利益相关这个词语来形容更加贴切。
“戚。”
敖川斜着眼看着这两个口不由心的男女,然后摇摇头。
青丘流苏对于张腾自然也是有善意的,最少没有多少坏心思,不然就不会这么直白地戳穿张腾心里那些幼稚的想法了,以这头狐狸的灵巧心思,哄这么一个还算单纯的人哄到死都行,何必把话说的这么残忍?
只是敖小爷也没有兴趣把事情给张腾揉碎了说明白——爱谁谁,这都关我屁事啊!
天空那些飞蛾扑火式的小蝙蝠尸体已经把外侧的天台地面铺了厚厚一层,只有三月站立的地方还保持干净。
天上的撞击门框声逐渐微弱,那些蝙蝠用自己生命谱写的乐章终于还是接近尾声。
随着最后一只蝙蝠被风刃绞碎了翅膀,然后奄奄一息地砸在自己同伴的身体上面。
站在天台边缘的三月轻轻喘气,依旧扬起头注视着那扇打开的大门。
爽朗的中发上面沾了一些汗珠,倒不是刚刚召唤风刃有多么吃力,而是因为之前闷在人皮里面确实太久了,闷的人发热。
若是从地上的角度看去,那里只有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漆黑……最里面依稀有一座古堡的轮廓,但是看不清楚。
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戴着手套的宽大手掌攀附在了门框上面,是一只手艺很精致的蕾丝手套,因此张腾以为里面会出来一个端庄贤淑的淑女。
然而并不是。
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披散了一头细碎金发的男人从门里面昂然跨步走出来。
一双碧蓝的眼眸冷漠地扫过楼顶,看到那颗血茧的时候,如同大理石雕刻就的粗犷面庞上面终于有了细微的波动。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极其繁复华美的红色长袍,上面点缀着黑丝于是多了三分厚重,里头却穿了一整套的古老军服……胸口、肩膀的上面甚至还别了十几枚各式各样的徽章。
他样貌其实并不算好看,但是粗犷刚毅,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威势感和雄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当他低头看向天台的时候,偶尔被他眼光扫过的张腾甚至感觉心中一紧,就好像一只雏鸡看到了天空上飞行的雄鹰……这是一种处于食物链上的捕食关系,是一种见到天敌时的自然戒备和恐惧。
这恐怕是张腾所见过的最顶尖的捕食者,甚至还要超过那头顶天立地的比蒙。
这种超越并不是力量上面的超过,而是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直到后来张腾才琢磨明白,那是被所有人都下意识埋葬在心里的,一种名字叫做恐惧的隐藏情绪。
而身边的青丘流苏在看到天空这个男人的瞬间,原本称得上红润的脸色就变得相当难看。
“我们最好马上就走,我已经对那位来历不明的,叫三月的男人不太有信心了。”
“为什么……哦,你认识天上这个男人?”
青丘流苏抽了抽鼻子:“听说过,以前还没有见过,而如果可以,妾身现在也不想见到他。”
“说起来其实他的外号比较有名……雄狮。”
“血族年轻一代行刑者里最残忍的疯子,一只混血的血族。”她认真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记住这个词语: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