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二刻,易小尘起了床。
他想要去坊间瞧瞧情况,看看金恩娜的画像究竟像不像她本人,也好为以后的事情做打算。
当他走到客房门口的时候,断指将军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易小尘蹲下身一瞧,原来鸡脚上被人系上了一条麻绳,而麻绳的另一头就绑在了木轼之上。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屋里的金恩娜。
斗鸡场上力压群雄的断指将军成了金恩娜的门神,这如同虚设的障碍像是金恩娜最后的保险杠。若是易小尘真想半夜摸进去,难道还搞不定一只坡脚的鸡?
断指将军器宇轩昂地扇动着翅膀,似乎在示意让易小尘解开脚下的束缚。
“晚点回来再救你。”易小尘觉得此举甚是可笑,站起身,随后出了门。
初升的太阳重新照耀在三曲之内,经过一晚的笙歌,平康坊内还弥漫着浓浓的睡意,街上除了还没有换班的不良人,基本上见不到几个人影。
这些奔波了一整夜的不良人们,个个眼中都充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哈欠更是接连不断地打着。
易小尘走了一小段距离,并没有发现坊间的画像。
他瞧着远处有一群坐在路边,吃着胡饼的不良人,赶紧走了过去,小声地问道:“队正,昨晚坊里怎么如此热闹?”
不良人抬着重重的眼皮扫了一眼易小尘,无精打采地问着:“昨晚你没在坊内?”
“我睡得早,只听见接连不断的敲门声。”易小尘谎称道:“今早阿娘才说有武侯上了门。”
“找人呢!”不良人也没有多想,口中冷冰冰的胡饼更是难以下咽,漠不关心地说着:“十七八岁的女子,见过吗?”
“没有。”易小尘明知故问道:“究竟是谁家的女子,能让这么多武侯出面?”
不良人打量着易小尘,瞌睡虫像是被这句话瞬间抽走一般,问道:“你干嘛探听这些消息?”
易小尘不急不忙地答道:“我从小在三曲里面长大,若是能知道此人的身份或者相貌,相信能帮助到队正。”
“你是哪家的儿郎?”
“北曲,易三娘家。”
不良人想了一会,随后从胸口里拿出了已被揉捏得皱皱巴巴的画像,“行,给你瞧瞧!反正到正午若还是没有找到人,这些画像也会贴满长安城。”
易小尘笑呵呵地接过了不良人手中的画像,仔细观察一番,发现从画像人物的轮廓上来看,的确有几分神似家里的金恩娜。细看起来,又感觉是另外一个人。
但眼角标志性的泪痣倒是画了出来,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排除大部分年龄相仿的女子了。
“见过吗?”
易小尘准备将画像还给不良人,“没有,不过会留意。”
不良人无奈地叹着气,摆着手,“你收着吧!见到人记得来报信!”
“是,队正。”
不良人接着说道:“这长安城里,波斯来的王子、大食来的公主少说也有百来号人,唯独这新罗来的公主就不见了踪影!那些身穿盔甲的金吾卫倒是天不亮就交班回去了,害得我们一夜未睡!你说说!我们平日里就管管鸡鸣狗盗之辈,如今还要来寻人!真是上头说句话,下面就要跑断腿。”
易小尘立马拿出了准备好的通宝,恭敬地递给了不良人,“谁不知道最了解长安城的便是诸位武侯啊!金吾卫只在大街上转悠,哪里有你们摸得清门道!这里有些小钱,就算是我孝敬给您的幸苦费。”
不良人向来占尽三曲饮伎们的好处,如今见到懂事的易小尘,愁了一晚上的脸颊终于露出了笑容,毫不推辞地说着:“北曲三娘家?你小子很上道!以后曲里有什么困难,尽管来街角的武侯所找我!”
易小尘呵呵笑着,“小的记住了。那队正慢些休息,小的就先行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