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躺在床上寻思当下自己又该如何,虽然朱尚南有性命之虞,他却不能连夜动身,对方对他的偷听已有有所察觉,这样做无异于打草惊蛇,只得挨到天亮再见机行事。周如玉心绪起伏,到三更天方才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爱菊便在窗外唤醒周如玉,让他梳洗毕去见过他家主人。
周如玉收拾停当,便跟着爱菊来到大厅。其时白慕潜正坐在大厅正中,丰神俊逸,看着比昨晚还年轻些许。见周如玉进来,便笑脸盈盈地站起身来,道:“周公子赏光在敝处歇脚,白某人多有怠慢,还望公子海涵。”
“白居士哪里的话,小生得白居士收容,已极承恩情,且招呼毕至,何谈怠慢,真是折煞小生了。”周如玉欠身答道。
白慕潜见周如玉谦恭知礼,神采俊秀,心头颇喜。当下便招呼周如玉入座,口中问道:“周公子昨晚在下处可还睡得安稳?”周如玉答道:“烦劳居士有心,软塌棉褥,小子睡得香甜,一觉睡到天明。”白慕潜微笑点头。
下人献上茶来,白慕潜举起茶碗,道:“周公子,请。”
周如玉见状,也立马端起茶碗。心中虽惊疑白慕潜是不是知道了昨晚的事,面上却不动声色,又见白慕潜儒雅随和,不像是会在茶水中下毒之人。将茶碗递到嘴边,品了一口,微一闭目,睁开眼道:“入口甘香清甜,下喉柔顺轻和,沁人心脾,回味悠长,好茶。”
白慕潜不见有异,又听他深谙茶道,面露喜色,便和周如玉攀谈起来,两人聊的无非是些琴棋书画等文人的事,周如玉倒也从容应对,书生意气尽显。
待得白慕潜邀请周如玉用过早饭,周如玉便道:“小可从外游学归家,途径宝地,承蒙白居士款待,晚生感激不尽。只是如今年关将近,家中父母倚门而望,等着小子归去,故不便在此多耽,现下便要离去,还望白居士谅解,”
周如玉想到自己还没有追回图卷,除夕也不得归家,神情不由得有些许暗淡。
白慕潜看他拳拳孝意,便不再出言挽留。
爱菊低着头将雪影牵过去交给周如玉,口中只说了句:“周公子马的草料我已喂好了。”不待周如玉道谢,便神色略带匆忙的走开了。
周如玉本想再赏爱菊一些碎银子,这时只好莞尔作罢。与白慕潜告了辞,便上马走了。
直到周如玉去远,爱菊才凑近白慕潜问道:“主人为何将在他茶水中下的毒,又在饮食中解了?”白慕潜目视远方,说道:“他饮茶时不见异样,言谈中看也只是一介书生,何必取他性命枉造杀孽。”说罢转身回屋去了。
白慕潜是唐门里的好手,使毒手段高明,让人难以察觉。他碍于唐门的利益,担心昨晚计划落空,便无声无息在周如玉的茶水中下了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后来从周如玉的言谈举止中,起了爱才之心。
其次,他这些年已有退出江湖的打算,因此改名为慕潜,潜是陶潜,即陶渊明,名字意为仰慕陶潜,归隐之意,昭然若揭。这时他也不愿多造杀孽,便在周如玉的饮食中又下了解药。
而对于这一切,周如玉浑然没有察觉,只觉茶水喝下去不见异样,便以为白慕潜没有加害之意,于是便纵情高谈,放心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