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142年九月初六，晨。

虎尔兰南侧的一大片空旷的草地上，驻扎着一座座简易帐篷。

许多不同的图腾被立在帐篷边上，鲜卑可汗营的是望月苍狼，当然可汗没有亲自来，派了帐下一个脸型类似尖嘴猴腮的削瘦中年男子参战的，名叫式余单。

拓跋部的是奋蹄的马鹿，独孤部的较为复杂，是杈、戟和弯刀等武器的图形组成的。

贺兰部的太阳神图腾则挂在偏西侧的位置，因为贺兰部原本就位于虎尔兰西侧，负责的也是西侧的战事。

一座相对矮小的帐篷里，司临风拿着宝刀，轻轻挑开帐帘，往外张望了一会儿，放下。

不到五分钟，又挑起帐帘往外看。

卓曦杨终于忍不住呵斥道：“放下，坐好！”

司临风赶忙收回宝刀，就地盘坐下去。

沉默了一会儿，卓曦杨瞥了司临风一眼，问：“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已经往外看了三十五次，你到底在看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司临风支吾了一句，下意识地又隔着帐帘往外面看了一眼。

卓曦杨没有再说话，扫视了一眼九十九小队的全体成员，视线也悄悄地移向外面，不过很快就收了回来。

整个帐篷里，除了邵元青和窦炜康，几乎人人都有这种下意识的动作和眼神。

凌晨时分的一战据说很惨烈。

匈奴发动第一次进攻，鲜卑族这边出动了几百人的队伍迎战，每个部族都派出了一些，总人数和匈奴差不多。

九十九小队的成员们原本以为，人数相当、战力也差不多均衡的情况下，几百人的对战可以持续一天，从清晨打到傍晚，双方各有死伤，天黑之后鸣金收兵，第二天再战，这就应该是这场战争的基本程序了。

哪知，刚一交锋，他们还没有冲上去，最前方就陷入了匈奴人最猛烈的攻击，冲在最前面的五十多人几乎在第一时间全部被砍下马，后来者停住了冲锋的脚步。

匈奴人继续进攻，鲜卑族的几百人便落荒而逃，离匈奴人最近的，几本都把人头留在了战场。

惊魂未定地逃回来，还是因为各部出动了几名一线高手，阻住了匈奴人。

“如果老大在……”

司临风只敢在心里想想，因为队长已经说过，此次对匈奴的作战，贺庆华不会参与，他有别的事情要忙。而九十九小队的主要任务，并不是杀敌，而是历练，活着回去见贺庆华，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知，九十九小队的伙伴们大都和他抱有同样的想法，渴望老大会突然出现，然后率领他们打一场，哪怕赢一场小小的漂亮战，心里也不会有遗憾了。

鲜卑可汗营里，一群尊贵的人正在议事。

式余单环顾营帐里的二十多人，开口说话了：“凌晨的一战，我们错了，错得有点离谱。匈奴人出多少人，我们就跟着出多少人，这样是肯定不行的。因为他们早有准备，怎么打，谁来打，其实他们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而我们，就临时出动了同样数量的勇士，和他们硬拼，是拼不过的。接下来，我建议调整战斗策略，具体调整办法是”

贺兰部的代表是贺兰齐、楼景二人。

式余单对贺兰齐说道：“匈奴人中有不少高手，咱们的普通勇士与他们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也需要高手带领。”

他又看向其他人，继续说：“我们有三名一线高手，而且各部都有一线高手，我们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我提议，接下来，我们发动一场主动攻击，不能匈奴什么时候打，咱们就什么时候接。

由各部挑选出有顶级高手的队伍，作为主要队伍再由主要队伍挑选普通队伍，作为他们的支援力量。

这次我们组织一支两千人的队伍，每个部族派出一百人左右。

齐大师这样的一线高手们，伺机而动，以防匈奴突然派出一线高手。齐大师，你看这样行不行？”

贺兰齐摆手道：“你只管安排，需要我出力的时候，我不推诿就是。”

“那就多谢了。”式余单又象征性地征询了另外两位分别来自尉迟部、拓跋部的一线高手的意见，然后就敲定了。

“非常期待我们的主动进攻能带来什么样的战果。”式余单意气风发地喝了一杯酒，然后重重地掷在柔软的地毯上。

贺兰齐没有多说。

有些东西，是他改变不了的，比如武装组织。

人家匈奴人派出了一个千骑长，率领自己的部下发动进攻，千骑长早就对自己队伍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且在作战配合等方面已经实战演练了无数次，作战有素这东西，岂是改变策略能顶替的？

更何况，鲜卑这边根本就没有一个公认的领导人，式余单也不过是因为头上有可汗的光环，各部给可汗面子而已，单从这一点上说，都无法在真正意义上与匈奴人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