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风刚把手放在桌子上,听时莫语说完,食指突的跳了一下,而抓着手帕的手则青筋暴起,脸上却装做若无其事,淡淡一笑道:“若是如此这般,我没什么意见,只要义妹同意就好,他们情投意合,我就风风光光的把义妹嫁出去。”
门外偷听的冰莲攥起拳头,做出要打人的动作,气哼哼的寻思道,嫁什么呀!她才不要离开清竹湖呢!
时莫语说:“想不到,你放手放的如此轻松,本仙佩服,佩服!”
温暖风面上一红:“上仙别这么说,属下和冰莲义妹的确不般配,尽早放手,也尽早解脱。”
时莫语略沉吟了一下:“我会和我二哥好好说说,不过在回去之前,我还要办一件事。我希望你能积极配合。不知,你可否愿意?”
冷面段洛咳嗽了一声。
温暖风立马点头:“愿意,愿意。”
时莫语笑了:“那好,等我回房休息一下,夜里子时,在外面等我。”
“上仙要做什么?”
段洛说:“不要多问。”
“是,属下谨遵吩咐。”
白天的事多多少少在时莫语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她不害怕,就是难受,失望,无奈,困惑,不解,失落,压抑。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还有不到一刻子时,双眼朦胧的下了床,点了一直蜡烛,坐在椅子上沉思。
这时,同样睡不着的段洛也起来了,觉得后背冰冷冰冷的,像有一块冰压着,沉甸甸的,他边捂着大椎穴边走过来,倒了一杯凉茶,时莫语拦住他:“放心喝坏肚子。”
段洛没听,喝完说:“没事,习惯了。”放下茶杯,面色平静地问:“你想好了?如果冰莲心里没有温暖风,勾魂曲就算白弹。”
“我从直觉来看,冰莲对温暖风还是有那个意思的,只是,她自己并没意识道,否则,也不会在门口偷听。”
“直觉?”段洛念了一下这两个字,从发音就能听出嘲讽和不相信。
时莫语大声说:“你懂什么?女人的直觉很准的!”
“嗯。”准就准吧,他答应就是,反正也犟不过。哎,这么多年了,他什么时候犟过阿筝了呢?认命吧。
“你还是不相信我,哼!”
“我信。”
“你敷衍我!”
“阿筝,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他没有耐心,就是阿筝也不能没完没了的要求他,最好在他没发火之前闭嘴,少说话。
时莫语霍的站了起来,“段洛,这么和你说吧,要不是世上还有阿筝喜欢你,就你这德行,注定要孤独终老!”
段洛没忍住,扑哧笑了:“多谢阿筝。”
“你还笑!”时莫语气呼呼的道。
“我觉得我德行挺好。”段洛一秒变成严肃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他长得多好看呢!
时莫语也笑了,一脸嫌弃:“臭美!”
因怕睡在原先的房间会感受到姐姐的气息,冰莲宿在新收拾的房里。但夜里起床,她还是习惯性的喊姐姐,听不到回应才想起来,她们已经是独立的个体,然后又想起来,姐姐再也回不来了。
之前,她特别希望,她们能变得和其她孪生姐妹一样正常,拥有自己的小天地,可她们终于如愿以偿,却变成这样。
如果,没做手术的话,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吧。
其实,和姐姐一起肩并肩的这么多年,也很幸福的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上仙,您为何带属下来这?”温暖风站在冰莲房门外面,晚风吹乱了他的发丝,几片树叶落在了他的身上,入骨的寒凉让他蹙紧眉头,神色紧张,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时莫语按了一下古筝吊坠上面绿豆大小的翡翠珠,并逆时针旋转了一下,默念口诀,正常大小的古筝就出现在她手上,接着用胳膊在地上一挥,一个长桌,一个小板凳摆在地上,时莫语把古筝放在桌子上,在板凳上坐好,看了眼段洛,见段洛点头,才对温暖风说:“你可听说过武乐城浩劫一事?”
“不瞒上仙,属下的确有所耳闻。只不过,这乃是危言耸听,属下从未当真。”
“我也希望是危言耸听。”时莫语望了望天上的星星,“但此事确确属实。”
温暖风神色紧张:“这么说,不是谣言?”
“若想抵抗浩劫,就必须由我弹奏勾魂曲,勾回人之本心,初心,远去的真心,来找回另外三种乐仙之祖留下的曲谱。”
“属下明白了。”
今夜冰莲也必定无法入眠,她想的越多,就越适合找回本心,明白,她心里到底喜欢谁,谁又只是她的执念。
时莫语带上护甲,放在古筝上,闭上眼睛,勾魂曲的曲谱就出现在眼前,她深呼吸,十指在琴弦上像轻盈的羽毛一般飞舞跳跃,每发出一个音符,段洛的心就猛然收紧,他虽然为她渡了两次内丹仙气,但还是免不了担心。
勾魂曲,毕竟不是一般的曲子。
阿筝,阿筝你千万不要有事。
勾魂曲的时间大概在半刻钟,开头节奏舒缓,仿佛蜿蜒小溪,慢慢地就像倒流的瀑布一般奔腾而上,再像奔腾的骏马一路疾驰,在草地上驻足,啃几口青草,再被打一鞭子脱缰而去,此时就到了该曲的高潮部分,时莫语睁开眼睛,手上的速度时快时慢,义甲接触指尖传来啪嗒啪嗒悦耳的声音,她仿佛没有呼吸的木偶一般,一直弹到尾声,收了尾音。
她感到喘不过气,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堵在喉咙,这是一首动听优美的旋律,她却感受不到它的魅力。
她感觉身上凉飕飕的,额头有什么东西淌下来,一摸,是汗,感觉手指冰凉,心也跟着哆嗦。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美好,就像走进了魔窟,可怕地让她想尽快忘了刚才所有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