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泰晤士河与英格兰东南部平原交汇的某座城市旧城区。
近百年的煤烟染黑的建筑物遮蔽了大半的天空,一条条错综复杂的漆黑的布满黑色污渍的凹凸不平的石子路死寂的躺在它们中间。一个穿着暗灰色长袍的老人行走其间,以致除非是擦身而过也无法知道他究竟是否存在抑或是饿昏了冒出来的幻觉。
他的脚步很慢,走一步顿一步,但那笔直指着前方的步伐却无论何时都让难以断定他究竟是否是迷路了。
尽管走的很慢,但幻影移形到的地方总不会差得太远,终归也只是几步路而已。
邓布利多又一次为魔法的便捷而感到不悦。
他的步伐最终停在了一座相当糟糕的建筑物前。跟所有经历过1952年那场灾难的建筑物一样,高高的栅栏上布满了漆黑的煤灰,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在房子前面还种着一棵歪脖子的老树,它纠结的树身比种歪了的毒触手还要扭曲,倘若是砍掉了,恐怕也比疙瘩藤好不了哪里去。在这棵糟糕后是紧闭着的高高的布满了铁锈的门,其上还残余着的些许斑点还勉强能让人看得出那原来上的是白色的漆——如果把铁锈和煤灰全部擦掉的话——上面挂着一个歪歪斜斜的牌子,‘伍尔氏孤儿院’。
怔怔的望着面前这座糟糕透顶的建筑,老人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没有人的心情能够比自己更复杂了,他想。
是啊,时隔53年再次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做的是跟53年前一模一样的事情,但自己却从变形术变成了校长,那53年前出来的人在建立起用累累尸骨铸成的可怖基业之后便死于一旦……人老了果然就会这样吗?总是会想到过去。
老人自嘲的一笑,缓缓的敲了敲孤儿院的门。
砰砰!
“……来了来了!”
一道不耐的妇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伴随着门轴摩擦铁锈的刺耳的嘎吱声,老旧的破门缓缓的打开。从里面出现的是一个拿着扫把的妇人,她的眼角刻着深深的皱纹,抓住扫把的手同样也布满了老人才有的褶子,显然这位婆婆年事已高。
“你好,我是来拜访伦纳德夫人的邓布利多。”
老人和蔼的对着她笑了笑,碧蓝色的眼眸宛如深邃的大海一般充满了善意。
“噢,是吗,她可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开门的婆婆怀疑的皱了皱眉头。
“那些坏小子们总是很调皮的,对吗?”
邓布利多只是笑笑。
“那倒是,指不定是她太忙了,把这件事给忘掉了,真是糟糕,要不是过多段时间这里要拆掉……啊,抱歉,邓布利多先生请进。”
她露出恍然的神色,神经质的喃喃自语了一会,然后又猛然醒悟过来,脸上露出与她的脸完全不相衬的笑容,说。
“谢谢。”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用和刚刚走在街道一步一顿的脚步截然不同的快步走了进去——他生怕自己又要想起些什么了。
……
“阿廖沙?被学校录取?”
伦纳德夫人皱了皱眉,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那熟练的架势显然这样的动作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无论是推眼镜……还是皱眉。
“是的,因为他有某种天赋……这是合乎程序的,对吗?”
“嗯……啊,当然。”
翻了翻手中的文件——当然只是一沓白纸——伦纳德夫人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然后又将文件还给面前的邓布利多,似乎就准备起身了。
嗒嗒。
老人轻轻敲了敲桌子,身子似乎凑得更近了一些,如大海一般深邃的碧蓝色眼眸中带着些许的好奇,就像所有前来收养孩子的阔佬们一样,说:
“伦纳德夫人,请原谅我的冒犯,但我能听听阿廖沙平时是怎样的吗?你知道的,毕竟我们是所正规的学校。”
“啊!阿廖沙……”
似乎是回忆起什么恐惧的事情,伦纳德夫人不自觉地捂住胸口惊叫一声,脸色变得煞白,但是在面前老人善意的眼神下,胆子也似乎变得大了些,缓缓道。
“他是个奇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