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货物全都上了厢车和骆驼背上,商队上路了,伙计们赶着车队和骆驼,高冲他们一群军汉则是分作了两拨,轮流骑马护卫在商队两翼。
先前因为风沙商队离了窟野河的主道,寻了避风的地方扎营,如今天气放晴,自是再次沿着窟野河的方向前行。
高进驱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这时他已经没了“初来”的生涩,当先打马沿着河岸行进,却是和记忆里后世的窟野河的河段进行对比,他在市地质队那几年,在野外的日子几乎都是在窟野河的各处河段边上度过的
比起几百年后,此时的窟野河显得要更加浑浊,不过大体河道却没什么变化,一上午商队都沿着河岸边的“道路”前行,说是道路其实就是平坦来往人多的河滩地,也都是坑坑洼洼的,好在商队运货主要靠的是骆驼,车队更大的作用是遇敌时用来结成车阵防御用的。
高进很快发现了马贼的踪迹,就像父亲高冲说得那样,这伙马贼还是没死心,依旧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们,只不过比起前几天来,在不远处跟着他们的马贼显得小心了许多,那几骑监视他们的马贼没敢再上前挑衅。
商队的军汉们自然没把这些马贼放在心上,而高进在发现了马贼踪迹后,又巡视了一圈车队,发现那些年轻伙计们也都没怎么担心害怕,显然昨天晚上的胜利让他们有信心,相信马贼们即便再袭击商队,也绝对讨不了好去,甚至于是过来给他们送东西的。
快到中午时分,商队的速度缓慢了下来,这时候一阵大风吹来,窟野河两岸的山丘漫山遍野都掀起了黄沙,远处的山洼顷刻间消失在混沌茫茫之中。
高进眯起了双眼,常年在野外和风沙打交道的他很清楚,这阵风沙是突发性的,不会持续很久的时间,饶是如此,商队还是去了就近的一处山洼里躲避这场沙尘暴。
大约一顿饭光景,风沙过去了,四周静悄悄的,高进抖落了身上的沙土,策马出了山坳,窟野河的河水依然在他的脚下潺潺流淌,他向远处眺望,一望无际的陕北高原和毛乌素沙漠边缘的结合部,簇簇沙柳在沙漠中依稀可见,在烈日骄阳下形成了雄浑而凄美的壮丽风光。
商队再次上路,高进却是策马到了队伍中央处,“爹,我打算去前面看看”
“和你陈叔一道去,路上小心些。”
高冲没有阻拦,在他看来,找矿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既然儿子想要试试,便也随他去,到时候再教训也不迟。
老陈策马到了高进身旁,没有言语,高进知道这位陈叔是个人狠话不多的性子,也不多说话,只说了句“麻烦陈叔了”,然后便策马向着前方一处内弯的河谷地前进。
窟野河两岸有不少露天的浅表层煤矿,一般还带些伴生铁矿,窟野河出了神木县,往内蒙而去便是乌兰木伦河,这条大河支流不少,不过那些露天矿基本上都在主河道边上的河谷附近。
老陈策马跟在高进身后,看着高进策马上了一座丘陵,四处观察地势,觉得这小子看起来倒也像模像样的。
榆林镇这样的九边重镇,向来是出将的地方,人很少,高进,自然不是为了去考科举,但是能识文断字,在边地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就拿在榆林本地赫赫有名的那位“杜太师”来说,这位总兵大人最爱干的事情就是赤膊骑在马上,以不识字为荣。
不晓得老陈正心里琢磨自己,高进此时正全神贯注地观察地貌,窟野河两岸的地形是典型的风沙滩地,冬、春两季多以西北风为主,那些沙丘之间或是低洼地方,分布有大小不等的湖盆滩地,这些滩地中部平坦,夏季水草茂盛,在这个时代便是蒙古部落天然的聚居地。
这边水土流失严重,也养不活多少大部落,所以一路行来也荒凉得很。高进下了马匹,在老陈的诧异目光里,去了这处干涸河谷地的岩石滩边,拿着一柄小铁锤围着那些石头敲敲打打。
老陈自然不懂什么地理堪舆,实际上高进说要出来找矿,他也和高冲一样,觉得高进是在闹着玩儿,至于这窟野河两岸有煤,那是傻子都知道的,毕竟每年冬天过去,窟野河春汛的时候就会发大水,堡寨里的人都会去河里捞煤,可是也不曾听说有人找到过煤矿的。
高进浑然没有在意自己的举动已经被老陈当做了胡闹,事实上他能肯定脚下这片河谷地有煤矿埋着,窟野河两岸便是后世神东煤田的主要矿区之一,还基本上都是易于开采的浅矿,而且采出来的煤也都是低灰、低硫、低磷、高发热量的优质动力煤。
对于那些岩石,高进可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是后世窟野河区域的煤炭浅矿区,一般埋藏深度也都在两米到四十米之间,因为水流侵蚀和风沙侵蚀的缘故,便会将那些最浅层的煤炭剥离出来冲入河水中,这也是每年窟野河发大水的时候,神木堡下面的堡寨都有人去河里捞炭。
只是眼下,高进却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告诉老陈他们,这河谷下面便是个矿区,毕竟商队是担着风险出门做生意,便是父亲高冲也绝不会相信他的话组织人手来开矿,于是高进便只能拿着那柄锤子,在一片岩石间敲来敲去,看看能不能撞大运,正好碰见一块含煤岩系。
朔明特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