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读小学那会,也是小升初考试。
那天早上起来,她检查文具的时候发现铅笔没法用了。
她平时写作业的铅笔,写到最后剩下一点笔头了,都要截一根小竹筒套了铅笔头继续用。
没想到那一次忘了小竹筒里的铅笔头已经只剩下很短很短的一点点,考试的时候很可能不够用。
她实在是没办法了,跑到爷爷家借一毛钱买铅笔。
结果没借到不说,还挨了一顿叱骂。
她当时心里别提多委屈多伤心,哭着离开家门,一路上眼泪婆娑。
最后还是八婆祖看见,给了5毛钱,并哄着她说,两毛钱买笔,三毛钱买冰棍,嘴里甜甜吃到重点班。
……
顾兮把水桶放下,坐到八婆祖身边,拿过她手里的葵扇,一边给她泼凉,一边说着自己的近况。
“那你这是要去南城读书了啊?”
“是的,以后想要回来一趟看看八婆祖都不方便了。”
“莫得事,莫得事,读书要紧。哎呀,南城啊,那么大的城市,花费多贵,身上还有钱吗?”
老人家说着,颤颤巍巍的从腰间取出一个手绢包,层层摊开,露出来一小叠面额不一的现金。
顾兮一看八婆祖这是要给她钱的节奏,吓了一跳。
她已经长大,原先还打算孝敬给老人家一点的,哪里能要老人家的钱。
当即一顿好言相说,还出示了自己的钱包,证明自己已经靠着自己的能力赚到了钱,这才打消了老人家给她零用钱的念头。
最后在帮老人家叠手绢的时候悄悄往里面添了一点,她才挑了水回家。
挑水做饭,洗刷干净下来已是三更天。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把昨晚剩下的饭添了点水煮成稀饭,凑着腌制的萝卜干吃饱,然后骑了老凤凰去接顾谨言。
顾谨言这一届小升初考试不在本校,考场设在五里地之外的其它村委小学,他们这群小学生都得自己骑自行车去赶考。
这年头农村的小学生都是自然放养出来的,一个个身怀绝技——自行车车技。
要是家里没自行车,隔壁借一辆,也还是得自己骑着去。
顾谨言手提文具袋从爷爷家里出来,一听顾兮准备载他去考试,不禁一愣:“姐,你也要去吗?”
顾兮人在自行车上坐,居高临下的看着顾谨言:“当然,我不去,你怎么去?”
“姐,我也会骑自行车,我自己去就行了。”
“就你那掏裆骑?别开玩笑了,28寸的大车子,你骑着不方便,别半路翻车影响了考试。看你这么不情不愿的,你不会是嫌弃你姐接送你吧?”顾兮很严肃的上下打量顾谨言。
顾谨言很想直接回答说,掏裆骑怎么了,谁还不是掏裆骑过来的,掏裆骑也很拉风的好吧。
然而直觉告诉顾谨言,肯定的回答可能会有风险。
所以他耷拉着脑袋唯唯诺诺的答道:“没有,我怎么可能嫌弃姐你呢?”
就是太没面子了。
同桌小兰都是自己骑车的。
顾兮微笑着说:“你看看别的小朋友,有谁是有家人接送的,不都是自个骑一辆小破车去考试?只有你,这么大一个美女专车接送,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姐姐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
顾谨言黑人问号脸。
“赶紧上来,别迟到了。”顾兮一言呵斥。
顾谨言万般无奈,硬着头皮上了车尾架。
天见可怜,他真的宁愿跨在自行车的三角裆里骑,也不愿意被姐姐载着去参加考试。
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