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关系着自己的饭碗,“站住!”十六个护场大汉奔了出来。
什么诚信道义契约精神,这是TM的明朝,看来还是杀猪刀靠谱!
你们明朝的鬼子进村,我就明朝的孙立人!
胡排一手乾坤壶,一手杀猪刀,如果唬不住,那就先放倒一个再说。
“住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忽然一声喊。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白池突然跳了出来。
跑到最前面的几个护场,还没反应过来,就全被踢翻在地。
白池顾不得训斥,急忙朝胡排躬身行礼:“胡大公子,小店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请胡大公子海涵。”
NM,出来的还真是时候!
胡排暗骂一声,挎了乾坤壶,回身一把揪了领口,杀猪刀一架:“你他娘的,竟敢发动学潮对付我!”
“哎哎哎,不敢,不敢。”见杀猪刀明晃晃的,白池吓破了胆,“是孙博士和步政财的主意,跟我无关,跟我无关。”
“你还知道甩……”
想起爹娘还饿着的肚子,胡排一脚踹了过去,“下次再来跟我捣鬼,刮了你脑壳。”
扑通一声响,白池跌了个倒栽葱。
他作为管家,每天都来巡视店面。他可不知道胡排来当东西,其实他早来了,但他想起刚在杏坛书店鼓动学子,害怕胡排找他的麻烦,所以一直不敢出来。直到十六个护场出来了,胡排狠劲也出来了,他害怕事情闹大,才跳了出来。
十六个护场,见白池捂着屁股哼唧护疼,纷纷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来扶。
他们以前都没见过胡排,望见他的背影,个个莫名其妙。
护场甲忍不住了:“管家,他是谁?”
护场乙:“他到底什么来路?
护场丙:“他说他爹是胡屠夫,真比郑关西还厉害?”
白池瞪了一眼:“他那叫含而不露,你懂个棒子!”
“含而不露?”众人皆莫名其妙。
白池表情很无奈:“哎呀,真是一群棒子,济南府姓胡的屠夫有几个?”
这一下,众人好像全明白了:“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二衷子!”
“哎呀,昨日学道夫人操刀,一定是他的主意。”
“看他这架势错不了,学道夫人位子稳了,这学道舅子也就稳了,怪不得管家怕他,原来是忌惮学道夫人……”
“奶奶个腿,瞎说什么大实话?”白池一脚踢了过去,“一群吃白饭的玩意,要打架也不看看是谁,天天给我惹事……”
当东西的客人们纷纷议论开了:
“哎呀,二衷子果然是名不虚传!”
“我要是有他的二棒子劲,哪还能过得顾头顾不了腚?”
“你就得了吧,他靠范学道撑腰。”
“你才得了吧,他只字没提范学道,你耳朵聋了?”
“不错,靠范学道还能来当东西?况且人家广东来的,几千里远哩,没两把刷子,能在咱济南府站稳脚跟?”……
胡排懒得听他们议论,有了钱,他首先要给爹娘买吃的。
他抬头看见了一家面粉店,刚要进去,忽然想起这对明朝的爹娘是广东来的,应该还不习惯吃面食。
他转身刚要去找米店,忽听背后唾了一口,声音很低,但还是传进了耳朵里:“欺街霸市,果然杀猪卖肉之徒!”
NM,我又招惹谁了?
胡排回头一看,原来是外号老羊头的郝人师。
白池和他同村,有些小恩小惠,刚才胡排踢白池屁股,被他给瞧见了。
他见胡排回过身来,空中悠起的赶羊鞭,急忙收了起来。
前世公园里的老头,甩着鞭子咋咋呼呼的,胡子涵相当讨厌。
又想起他伙同劳乐鱼,借擦屁股纸找事,胡排一咬牙:糟老头子,果然坏滴很!
他刚要揪住衣领,忽然想起碰瓷:家里矿不多,万一他白眼一翻怎么办?
前世胡子涵刚毕业不久,真的是扶不起。
现在的胡排,杀猪刀拼来的二十两银子,可是家里复业的启动资金,爹娘在家还饿着肚子呢。
不过看郝人师这身穿着,配上梆子胡琴和三弦,一定是儿子不养的可怜角,唱上两嗓子,说不定还能赚观众不少眼泪。
胡排顿时意识到这是明朝,还是范进说得对,孝道都吃进狗肚子里了。
既然是表面活,就不用怕他碰瓷了。
胡排大眼一瞪:“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没……没说什么!”郝人师哆哆嗦嗦,捂着脑袋直往墙角里缩。
“我是杀猪卖肉的,碍你事了?”
“没没没,您是胡大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
“王八盖子滴,上次差点揪住你尾巴,你个老愤青,见风使舵的本事……”
噗地一声大响,远处一个卖梨的白发老头,鼠眼猴腮,实在看不惯了,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娘里个脚,尊老爱幼,全吃进狗肚子里了,我们这齐鲁故地出了两大圣人,读了半年学堂,依旧一个二棒子,果然杀猪卖肉之徒,天生一副欺负人的骨头。”
你MB!
胡排立即舍了郝人师,噌地一声抽出了杀猪刀。
鼠眼老头昂首挺胸,脖子一横,主动挺了过来。
胡排顿时愣住了:吆嗨,还挺视死如归滴!
尽管他满肚子火气,但这鼠眼须发洁白,至少也有七十多岁了。
如果不是胡子涵的灵魂犹豫,胡排早一刀捅了过去。
从视死如归的眼神中,胡子涵似乎看到了,被久久压迫而突然爆发的洪荒之力,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郝人师早已窜的无影无踪,不过周围摊贩还有吃瓜者的眼神,好像是隔壁老王的菜被别人抢了一般,瞅的胡排后背直发毛。
依托强大的老王力量,鼠眼借势眼光暴起如刀,似乎要刺瞎胡排的眼睛。
而手里的杀猪刀一犹豫,周围老王们的目光更加的犀利,即便是二郎神和马王爷加在一起,他也没感受过这么大的压力。
胡排觉得这气场威力,不比原子弹爆炸要低:NM,千夫所指的威力啊,我怎么这么倒霉?
施耐庵、罗贯中可都是张士诚的人,和朱元璋死对头,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明朝人真能贯彻水浒精神?
周围响起了淅淅哗哗之声,胡子涵知道,老王们在弯腰捡砖头瓦片树枝子。
这可是要拍砖的节奏,即便是专家教授也顶不住。
他想撤了,可是又觉得,年老不是遭吐的理由。
正无可奈何之际,他眼角瞥见了时务实:“时头,交给你了。”
时务实带着一帮人正在巡街,听闻胡排喊声,微微愣了一下。
维护治安是官差的职责,其实刚才胡排大闹鲁国当铺,时务实等人都在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可惜他们不是卞庄,即便一只伤虎,他们也惹不起。所以他们相当识时务,躲在暗处一直看热闹,直到事情结束,他们也懒得往前凑一凑。
官差甲:“活见鬼了,鲁国当铺的铺子都给掀了,怎么收拾不了一个老东西?”
官差乙:“你眼睛长在屁股上,没看见他惹了众怒?”
官差甲:“放你娘的屁,当铺里那十六个棒子,还没眼神厉害?”
官差丙:“你懂个屁,掀当铺摊子那叫除暴安良,如今这是尊老爱幼……”
“去你娘的!”官差甲一脚踢了过去。
一众官差皆笑。
时务实忍住笑:“别拉呱了,过去看看。”
官差丁一把拉住了衣袖,压低声音:“时头,他可是惹了众怒,你瞧那砖头瓦片树枝子,咱……”
“昨日拿银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手软?”时务实大眼一瞪。
官差丁顿时不说话了。
昨日众官差虽然赶跑了响马,说是帮忙,实则是职责。即便没有他们,早有准备的胡排,也能应付老滑头。范府发放即将属于刘瑾的银子,大家心里透亮,那是胡排的人情。
想起昨日之事,大家谁也没有意见了。
官差甲踢了官差丁一脚:“当铺的事咱管不了,这点破事你也怕吗?”
官差丁大眼一瞪:“谁怕了?”
“那还啰嗦什么,给我上!”时务实手一挥,众官差饿鹰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