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钟鸣鼎食,诗书簪缨。
时值黄昏,虽因贾母抱恙之故府上缺了一丝喜庆,但毕竟生活还在继续,该吃的吃,该睡的睡,该玩小妾的也一如既往的在辛勤灌溉。
贾政今日没有出门,他是孝子,母亲生病自然侍奉左右,辛劳了大半天。好在吴正清医术了得,一副药下去贾母的病情就好转了不少,贾母见他辛苦,便嘱他下去休息,此时正在赵姨娘的小院里歇脚。
赵姨娘平时虽粗鄙泼辣,但在贾政面前却温顺得如同一只小猫,此时正温柔地用丝巾替贾政擦拭着眼颊。
政老爹眯着眼睛,表情颇为享受。兴致一起,便将赵姨娘揽到怀中,引得一声惊呼。
耳鬓厮磨,夫妻情趣,便是一向古板的政老爹也并不排斥。
赵姨娘倚靠在丈夫怀里,正值面含桃花,柔情似水之际,便听贾政问道:“对了,环儿去哪了?”
闻言赵姨娘心中一奇,自己夫君对那个小畜牲可一向是不闻不问的啊,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见赵姨娘发愣,贾政又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赵姨娘打了个哈哈,岔开道:“那小畜生估摸着应该在三丫头那儿吧,最近他常往那儿跑,哼!”
政老爹看到自己爱妾满脸的酸意,好笑道:“他们姐弟俩感情好是好事啊,你这做娘的吃哪门子醋。”
赵姨娘的心理其实很简单——她和贾环在府中原本是“人见人嫌二人组”,但现在自己的儿子兼盟友居然弃自己而去,过上了“现充”的生活,留下自己孤军奋战,她当然不开心了。
当然,这种丢面子的话她肯之是不会说出口的,只能讪讪道:“哪有,妾身倒不是恼他和三丫头亲,而是这小子不学好,毛都没长齐就想着讨丫鬟了。”
因为今早贾环的优秀表现,政老爹闻言倒是不恼,乐呵呵道:“无妨,宝玉像他这般大时不也有丫鬟了么,只是不知环儿看上了谁?”
赵姨娘本是想探探口风,但见贾政不以为逆,心中一喜,觉得这事儿多半能成,连忙回道:“嗨!还不是太太房里的彩云。这小畜牲从小就和她亲近。”
“唔……子讨母婢,这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刚才还满面春风的政老爹听完赵姨娘的话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赵姨娘见状立马就焉了,心中很不得劲:凭什么?凭什么正房里的那位可以丫鬟成群,还个个都是出挑的,而自己的儿子讨一个普通的都这么难呢?
想着想着她的鼻子一酸,眼里泛起了泪珠。
贾政见爱妾那委屈样,心中一软,妥协道:“唉……罢了,这事儿我出面吧,主动赏赐,传出去想来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赵姨娘闻言破涕为笑,感激道:“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你呀……儿女都有了还是这般长不大。”贾政宠溺地捏了捏赵姨娘的鼻子,又对守在外面的丫鬟吩咐道:“小鹊,你去三姑娘那儿把环哥儿找来,我有话问他。”
“是。”
……
抱厦厅,探春处。
由于贾母需要静养,所以府中的一干公子小姐都离了荣庆堂,聚于此地消磨时间。
“不成,我输了,二姐姐的棋艺果真了得!”说话的人是林黛玉,只见她额头已然有了汗珠,想必刚才是经历了一番苦战。
“谁说不是呢?依我看就算是环弟恐怕也不是二姐姐的对手哩。”应和的人自然是同黛玉关系较近的敏探春了。她方才也和迎春下了一局,输得比黛玉还快。
“是极!是极!别说环老三,我估摸着也不是二姐姐的对手耶。”大放厥词的则是贾府中的混世魔王宝二爷。他此时正和小惜春下着五子棋,杀得是难解难分……
见兄弟姐妹们都夸赞自己,性格腼腆的迎春捂着通红的脸蛋儿,谦虚道:“哪有,我不过是多下了几盘罢了,几位弟弟妹妹理解透了肯定比姐姐下得好。再说了,林妹妹和宝弟弟长于诗文,三妹妹善书,四妹妹善画,这些都是二姐姐我比不了的。还有……”
“二姐姐,三哥哥的长处你还没说呢。”小惜春突然插话道,她最近和贾环亲近了不少,在为三哥哥被忽略打抱不平。
“喔,我想想。呜呜……”
诚实的“二木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贾老三有啥优点——“医术”比之“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太俗太低贱了,自然是不算的。
探春见场面有些尴尬,忙调笑道:“那泼猴最善长的不就是爬树么?”
“是极!是极!”
“哈哈哈哈……”
“咯咯……”
方才还有些冷场的屋内突然爆发出哄堂大笑,连探春自己都乐了。贾宝玉这熊孩子更是毫无形象地在榻上打起了滚。
众人欢声笑语之际,却忽听外面的侍书禀报道:“姑娘,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