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癫看见三人和地上的柳林酒,痴痴地道:“三位小友,这酒也与贫道尝一尝罢。”
楚江开听了凌霜仗的话,他也晓得何癫之名,便于心中叹息这个曾经风华绝伦的道人。只是他并没有开口,毕竟这不是他的酒。
这何癫是茅山派长老,而天人派与茅山派却是积怨颇深。一个是儒教武林之尊,一个是道教武林之首,都想着压过对面一头,所以数百年来两派一直明争暗斗,只是碍于江湖道义,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冲突罢了。
虽然如此,凌霜仗心中也叹息这眼前的道人,正欲拿了酒壶扔过去,不想另一个声音的响起,让他改变了主意。
只见何癫身边又落下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道士打扮的少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英俊,鼻梁挺直,双目中神采奕奕,却透露着一股无尽的高傲。另一个则是青衣少年,虽然面相白净,却给人一股阴鸷的感觉。
那少年道士虽穿着蓝色的道袍,却完全不像一个道士,反倒是像一个贵族公子。之前那个声音便是出自他的口中,“师叔,你突然跑这里做什么。”
何癫闻言答道:“这里有柳林酒啊。”
那少年听了何癫这话,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向那三人看去。他先是脸上一喜,脱口而出道:“岳师妹,你怎么在这里?”再一会儿,他看到了凌霜仗,脸上逐渐变得冰寒,还有一丝愤怒,不肯多言。至于楚江开,他只瞄了一眼,便不再看。
凌霜仗也是冷哼一声,手里酒壶不动,也不说话。
岳悬秋却为难了起来,这少年道士不是别人,正是茅山派大弟子赵武极。她也知道师兄与这赵武极的恩怨纠葛,这两人都是天骄之辈,一个是天人派掌门之子,一个是茅山派掌门亲传大弟子。两人在武林年轻一辈中最为突出,而且都自视甚高,为争夺这年轻一代的第一人,打得不可开交。他二人每年都会约定比试武艺,却一直都难以分出胜负。
虽然如此,这赵武极待她却是很好。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岳悬秋正要回话,却瞥见凌霜仗瞪了她一眼,便不敢再开口。
赵武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更加愤怒,冷笑道:“凌霜仗,你也就只能欺负岳师妹了。”
凌霜仗闻言也是愤恨不已,可他这次却没有与赵武极争执。因为楚江开在,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若是因此让他对自己反感了,那以后诸事可就不好办了。
赵武极见凌霜仗没有反应,以为他是怕了自己这边三人,心中的得意都写在了脸上。
而何癫依旧痴痴地道:“三位小友,这酒也与贫道尝一尝罢。”
凌霜仗看了楚江开一眼,见他对这一切如若未睹,依旧目淡手闲。他索性将手中的酒壶扔了过去:“请何道长喝酒。”
何癫一把接过酒壶,道了声谢便到一旁坐着享用了起来。
楚江开这时却开了口:“赶路吧。”说罢,起身便走。凌霜仗闻言,偏偏故意拉着岳悬秋一起。
赵武极见他们这副模样,心中怒火却是再也按捺不住,大叫道:“凌霜仗!今年之约就在这里提前比试了吧。”
不等凌霜仗回话,楚江开淡淡道:“这位道长,我们着急赶路,其余之事等到了鄄城再说吧。”
赵武极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却不想身前人影一闪,原来是何癫喝足了酒,挡在他面前。他开口道:“多谢三位小友的美酒,你们走吧,我们也有事情要做。”说罢,拉着赵武极便走。
楚江开见状,飞身上马,疾驰而去。凌霜仗心中失望,却也没有法子,只得与岳悬秋也上了马,向着楚江开追去。
赵武极本不想就此罢手,奈何他被师叔牢牢抓住,也无可奈何。见楚江开三人已远,却听何癫说道:“那白衣人武功深不可测,你还是别去惹他。”
赵武极冷哼一声,那青衣人更是鄙夷一笑。
何癫不理会这两个年轻人的桀骜姿态,他知道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都自视甚高,不吃些亏便不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
他又说道:“我们一路追踪青龙到了这濮州边界,怕是被他特意带歪了路。他要么潜回了摩尼教,要么会折道去了鄄城,不会去曹州了。我们也回鄄城与你师父会合吧。”
原来茅山派在前往鄄城的路上,发现了青龙四人的踪迹。对于这四个叛出茅山的弟子,他们本可以不闻不问。可是他们带走的还有“四象界阵”,还有叛出茅山的原因。茅山派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断过对四人的搜寻,奈何这四人自从入了摩尼教,踪迹便难以找到了。
直到前几日,茅山派一行数十人赶往鄄城,他们在路上听到了打斗之声。过去一看,原来是青龙四人用“四象界阵”困住了四男一女。那四个大汉各使一条黑缨长枪,如同长蛇出洞。那女子一口宽刃短刀,好比寒鸥振翅。只是任这五人施展手段,也没破开阵法分毫。
青龙四人一看到茅山派的人,当即撤走。青龙四人分开而走,茅山派连忙分出十几个人前去追捕。其他人早已跟丢,到最后就只剩下何癫这一路还在搜寻,到此也没了青龙的踪迹。
何癫本已不问世事,他这番下山,不过是想找些酒喝。可是青龙四人叛出茅山之事,却与他有关,他便不得不出手。
赵武极想到岳悬秋也是去了鄄城,心中的不快便一扫而光,反而催促何癫与那青衣少年两个快些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