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一挥手,便用衣袖硬生生地接住了那一剑。那长剑虽利,却没有刺透。黄贞只觉胸中一闷,如同撞在了铁板之上。她来不及惊讶,立即变招为“水寻”,那剑芒在崩散之前转而变得暗绿,蓦得划破衣袖斩向了妖僧的肩窝。
妖僧心中暗惊,这种奇妙的变招简直是神来之笔,不仅极快而且毫无痕迹。他当然不知道这五行剑法早已在江湖中销声匿迹,而五行之间,本是一体,莫说变招自如,若是合五为一,那就是更高深的剑法了。
妖僧不知道底细,慌忙应对,略显狼狈。黄贞五行剑法来回变动,却只割破了妖僧的衣袖两次,再不能伤其分毫。妖僧眼见一时无法破解这奇怪的剑法,只得运起十成内力,想要强行震伤黄贞。只见他睁圆细眼,挑起长眉,大吼了一声,好比金刚一怒。双掌奋力挥出,刚猛无比!
一旁的野僧看着妖僧狼狈正暗自欢喜,见了这幕大吃了一惊。妖僧的实力他可是一清二楚,全力一击之下,这女娃非得重伤不可。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脚底飞尘如莲,瞬间便来到了黄贞身旁,也拍出了一掌。
黄贞本来急攻不下,正暗自焦急。忽然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一般,硬生生地隔着长剑震了过来,黄贞内力不够,眼见避无可避,所幸此时野僧那一掌帮她卸去了大部分力道,这才没伤及内腑。
野僧见黄贞并无大碍,便朝妖僧嗤了一声:“臭秃驴,对付一个小女娃,也下得去重手?”
妖僧冷眼相对,面目毫无波动。
黄贞听了觉得有趣,这野僧自己也是个和尚,却骂着和尚是秃驴,岂不是连他自己也骂了?不过她心中感激野僧帮了自己,便拱手道谢:“多谢燕前辈施以援手。”
野僧闻言又变作笑嘻嘻的:“女娃,你我有缘,你就做了我徒弟吧,保管这天下无人敢欺负你,怎么样?”
黄贞一听心中苦笑不已:“怎么就被两个和尚缠上了?一个把我当妖女,一个却想收我为徒弟。”她只得再次拱手:“晚辈已有师尊,恕难另投别门。”
野僧依旧笑嘻嘻的:“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介意你有师父的啊。”
黄贞听得一脸错愕,心道:“你不介意我介意啊。”好在她带着面纱,外人看不出来。
那野僧又问:“女娃,你叫什么?”
黄贞本不待回答,可又承了他的恩情,只得扯谎:“晚辈姓颜名如诗。晚辈还有要事,就先行告辞了。”
说罢,不待他应答便回转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野僧连连摆手:“怎么就走了吶,你我有师徒之……喂!喂……”
话没说完,黄贞从一旁飞奔而去,还溅了他一身土。妖僧这次也没有阻拦,知道有这野僧捣乱,暂时也奈何不了她,只是心中犹自愤恨。
野僧见黄贞已走远,口中喃喃:“颜如诗,颜如诗……咿呀!这是个好名字!古诗云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她却叫颜如诗,诗可比玉还要美。”他转而看向妖僧,声色俱厉道:“臭秃驴,我告诉你,那女娃是我徒弟,你以后不得为难她!”
妖僧这次倒是不冷不热地抵了一句:“可惜人家看不上你这个师父。”
野僧一听更是气愤不已,连连跳脚。妖僧不管他,自顾自地向西去了。
“咦,你怎么又往回走了啊!不去找那楚江开了?!喂,等等我……”
黄贞再次摆脱妖僧的纠缠,已是数天之后了。没有那两个和尚的打搅,她顿时轻松了许多。此时路过一个小镇,见这里环湖而建,她便来了兴致。这湖虽然不是什么名川大泽,却也别有一番“小家碧玉”般的清新脱俗。黄贞下了马,握着缰绳,牵着马沿着湖边缓步而行,欣赏这湖中的莲花,岸上的垂柳。
迤逦到桥上,倚着桥栏驻足眺望,连马儿也安静地不发出一点声音。虽然这里风景不错,却不知何故,游人甚少,真是平白可惜了这一汪迎风招展的莲叶了。
黄贞正自目光游离于风光之中,眼角处一个身着蓝衣的少年正向桥头奔来。她不由得细瞧起来,那青衣少年好像还受了伤,他的身后一个老者不紧不慢地追赶着。
她看着这一幕,想起自己前些日的情景,口中感慨道:“这也是个被人追杀的无奈人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