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好。”
溪墨一夜未睡,秋纹看出了他眼底的血丝,一时就心疼:“你赶紧补个觉。中午到了,我叫醒你。”
“你怎知我没睡觉?”
“我当然知道。你呀,是和大将军议论什么事儿去了。”
“可你不拦着我,你若拦着,我定不去的。”
秋纹就叹:“你是去商议要事的,我为什么要拦着?若拦着,就显得我不懂事了。我固然心疼,但也只有眼睁睁地让你去。因我拦住了,虽你一时心软听了我的,但日后想起还是会责怪我不懂大义,所以我何必呢?不如痛痛快快地让你过去。”
溪墨就点头赞叹:“你果然与众不同,难怪大将军那么赞赏你。”
秋纹一惊,停下手里的动作。
“大将军赞赏我?我莫不是听错了吧?其实你不在这些时日,我心里都战战兢兢的。因见了他,总觉得害怕。这个云詹,别人看着还好,我就觉得他的眼底有一点阴森之气,这个你觉察没有?”
“你多虑了。云詹只是因少年一段经历,为人孤僻多疑了一点,他为人还是不错的。”
“但愿是我多想。不过,即便如此,他又哪里赞赏我?他见了我,不是批评就是挖苦,从不会说一个赞字。”
秋纹说的也是实话。
溪墨想瞒着她。
但他也是非同凡响心胸磊落的男人。
“我若说,大将军他喜欢你,你可相信?”
秋纹一怔,突然就笑起来了,笑得咯咯咯,声音很好听。
“溪墨,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你真的不会开玩笑。”
“我说真格的。”
“这不是真的呀!真正笑死我了!我这样的,只怕云詹大将军心里讨厌得紧呢,不过碍着你的面子不说而已。”
溪墨就笑了:“他若是真的喜欢你呢?”
见他一脸严肃的神情,秋纹就笑:“就算他真的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啊。”
“为什么?”此刻溪墨的心里已然是柔情万种。
“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呀。”
秋纹站着的地方距离一棵海棠树。海棠花绽放的红艳艳,秋纹站在树下,脸蛋儿也被海棠花映得红红的。
美极了。
溪墨再也忍不住了,走到她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了她。
“我真高兴。”
“你高兴什么?傻瓜?”秋纹蜷在他的怀中,微微闭眼。直到现在,他们才算真正地在一起,才能无拘无束地说上一些私房话。
“我高兴,你也喜欢我。”
溪墨抚摸她的发丝,感慨上苍的宽容慈悲,让他在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了同样最美的秋纹。
如此,一生足够。
他们不知道,此时院子哇不远处,立着一人。
此人一声黑衣长袍,一双眼睛复杂地看向海棠树下紧紧依偎的二人。默视良久,方低沉离开。
这边厢,海棠树下的芝麻香味越飘越浓了。
溪墨便说去馄饨铺子里将欢儿接来。
“那泥哨还有好几种吹法,我且去教教他。”
“你去吧。”
芸豆儿过来了。
“秋纹,我来帮你的忙。”
当初在史府,二人并不认识。现在彼此才知道以往都在一个地方呆过,只是伺候的人不同。因都是故人,虽然第一次见面,但芸豆儿和秋纹都觉得对方亲切。
“不用,你是客人。”
芸豆儿重新跟了男人,也算得了新生。秋纹赶紧倒了茶的,当她树下坐着。
“秋纹,你干活儿熟稔,我不如你。”
她二人虽出身一样,但经历不同。严格地说,芸豆儿并未算是吃了多少苦。相比秋纹,芸豆儿还算是享过福的。
芸豆儿不舂臼,但她自告奋勇说来揉米团。
“这个我在行。”
秋纹就让她做了。
二人聊了一会天儿。这话题扯着扯着就扯到了孙姨娘和史昱泉的头上。
芸豆儿道:“他们也是罪有应得,大概这没了钱,从此也就流浪在外头了吧。”
她这话儿听得秋纹心里一紧:“孙姨娘不是那样简单的女人,她肯定还会搞事情,你小瞧了她了。”
“是吗?”
芸豆儿的心里也一紧。
“如今那府上的老爷也没了,都是女眷。孙姨娘固然狼狈,但一有机会,还是会反扑一口的,还是要小心。”
秋纹已然脱离奴籍,但她对史府的事依然关心。那史老太太,有些城府,虽上了年纪,但那一双眼睛,依然精光四射。可到老了,也难免糊涂。玉夫人是帮过自己的。从头至尾,秋纹对玉夫人都充满了好感。还有溪墨的三个妹妹,都极可爱。倘若孙姨娘和史昱泉将黑手再次伸向史府,那秋纹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么说来,那府上还是有危险?”
“不错。孙姨娘什么都干得出来。这会儿她一定匿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在找大树,在寻靠山。一旦羽翼丰满,一定会将史府搅得天翻地覆。”
秋纹提起孙姨娘,右眼皮儿就跳个不停。
她的预感不好。不错,只怕日后史府还会遭更大的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