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升见了溪墨,上前规矩行了礼。溪墨叫他一声老哥哥。这个有缘由。俗话说的,摇篮里的爷爷,推车的孙子。元升的父亲,不知怎地,只弄得和史渊一个辈分,按照这个,溪墨便叫他一声老哥哥。
这声老哥哥,也是老夫人叮嘱的。
溪墨谨遵,那厢昱泉却拿着当笑话头儿。每看了元升,昱泉总嘲笑他家为了体面,为了富贵,不惜自降两辈,和府里的小主子们齐辈。
其实奴才和主子不能算一辈。多大也不行。叫声老哥哥老弟弟的,不过图个利索儿,办事儿也显亲近。
昱泉的话也没错。他知晓这些,也是出自母亲孙姨娘之口。孙姨娘更是从老太太那里听来的琐屑。云升的爷爷的确贪图富贵,自甘卖身,进了史府。元升读了书,受了孔孟的熏陶,并不似他爷爷。
这里有些扯远了。
这里溪墨就请元升坐下,一同陪审。
地上跪着春雁、青儿。潘娘子看着女儿受罪,又不免在旁嚎啕呜咽。
元升起初不肯坐,因见柳剑染站着。
剑染就按住他的肩头,说道:“元老哥哥,你是府上的功臣,又上了年纪,你坐下,是最合适不过的。”
溪墨又令春琴上茶。
元升喝着茶,也觉有了面子。
元升有城府。李显贵还是他熏陶出来的。李显贵不敢得罪史溪墨,便是得了元升的告诫。元升是这样说的:“你糊涂,只看着孙氏威风,就懈怠了草庐那位爷。真正这位爷不能得罪。他到底是府里长子嫡孙,母舅家又极有地位。别看老太太宠爱二爷,可到了临了,这府上的东西都是大爷的。”
柳剑染身侧,立着他干娘甄氏等小厨房的人,春琴在溪墨左侧,也领了几个丫鬟在旁。那潘娘子口中一个劲地说冤枉,说自家女儿秉性善良,一只蝼蚁都舍不得踩的,青天白日的,又如何敢在大水房的缸子里下药呢?
潘娘子必须糊弄过去。只因她有心病。女儿上回诬陷了秋纹,实则她才是那真贼人。今日大爷亲自审讯,若女儿蠢笨,熬不住,将底儿都抖落出来,那她娘儿俩真得被撵出似乎大门了。谁人求情也无用。不,还得被绑着去衙门,坐牢充军。
那青儿跪在地上,耷拉着眼,不敢看大爷。一时,觉得自己愧对大爷。一时,又觉对潘娘子母女不住。
溪墨知他内心纠葛,只说了一句:“方才,甄妈妈口述的,句句是实,是不是?”
“是。”
“你也是识字的,我这里写下了,你拿去看看,若无不对,按个手印!”溪墨有些恨铁不成钢。青儿无事,大可读点书写点儿字。他人极聪明机灵,好好栽培,能当他的左右手。可他偏爱和一些不上正道的粘在一起。
不过,今日之事,青儿也就是一个证人。接下来,该审问的,是柳春雁。
青儿一声不吭,顺从按了手印。
“下去反思!”
青儿退下后,那春雁就提溜了上来。王麻子一看,脚下一滑,差点儿昏过去。没错,就是这丫头!
春雁早认出王麻子。
她知道事栽了,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用费什么劲儿,王麻子就将春雁来铺子里买泻药的事儿,供了出来,他额上冒汗:“史大公子,这些横竖与小老儿不相干哪!小人既开铺子,便只懂卖药,管他是谁,给了银子,这买卖就成了!”
此人也是证人,溪墨也不难为。
还叫一个婆子递他一杯茶,给他端一个小凳儿,叫他一边坐下喝。
“春雁,我问你,你是否因上次撵你之事,记恨在心,心生报复,所以在水房下药?”溪墨长话短说。
春雁还是一声不吭。
一品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