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秋纹的卖身契,剑染索要了回来,此时就在溪墨的书房内。
溪墨便再问:“数月之前,大概半年前,你可曾去过一个叫桑果河的地方?”
桑果河?
有这个地方吗?
秋纹迟疑地摇了摇头。
“你没去过?”溪墨眼中,掩不住的失望。
“大爷,没听过桑果河,奴婢倒是常去一个叫神火河的地方采瓜果。虽都是野地里长的,但滋味比家里种的要好。”
“神火河?”溪墨品了一品,点了点头,唇边泛起一丝微笑。
不错。桑果河该是神火河。
他问询的是一个老妪。老妪口齿不清,又夹杂方言。他说“桑果”二字,老妪就忙忙点头。
原来秋纹常去那里。
溪墨就问:“你去那里,既采摘瓜果,想必常常背着一个竹筐吧?”
秋纹一惊。
大爷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去采瓜摘果,不为自己的口腹。是林氏和卫春方爱吃。家道中落了,仍喜欢吃一些野生的鲜味。
想起来了,就叫秋纹出去采摘。
看着秋纹惊异的神情,溪墨便知答案了。
“那么,你可曾救过一个肩臂受伤的男子?当日,他躺在河边一块石头后面,有个姑娘经过,给他水喝,又喂他吃饼。”
秋纹惊讶的眼珠都要掉下来了。
却有此事!
翌日,一大早的,担心那名男子饿着,又藏了两只烧饼,快步朝神火河边赶。可她失望了。河边没有那名男子的身影,除了草地上仍有一点殷红的血迹。
“大爷,却有此事。莫非……你也在?”
不然何以知晓这么清楚?
溪墨一叹。
果然是她。
当日要寻找的,就在自己的身边。
天意。
“我的确在。我就是那名受伤的男子。”
溪墨坦然相告。
秋纹什么都明白了,可是有点懵。江城很大,但江城也很小呀!
她无意相助的,竟是史府的大少爷!
“秋纹,你是我的恩人。”
溪墨郑重上前,与她深深一鞠。
这叫秋纹如何承受?
她秉性善良。休说是大爷,不管何人,她都会尽力相助。
“大爷,别……别……折煞奴婢了!”秋纹想起身。一炷香时间已过。脚面也不疼了。她该穿上鞋袜走人了。
这儿不是她一个三等丫鬟该来的地方!
“你却是我恩人。当日我极渴。是你喂的水,让我得以残喘。”
溪墨却是真诚,秋纹越是别扭。
从小到大,她虽受着林氏的欺辱,但遇到比她还可怜的,她还是会力所能及地帮助一二。这些小事,数也数不清了。
秋纹已经穿好了鞋袜,站了起身。
试了几步,能走路,只不大能自如。但到了明天,肯定能好。
“等等!”
溪墨拦住了她。
“大爷,还有何事?”
溪墨就微笑:“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记得?”
啊?
秋纹点点头。因是小事,她当然不会说出去。
“那么,柳爷也不让他知晓吗?”秋纹眨巴眼睛。
溪墨就道:“他么,也不用让他知道。”
“哦。”
大爷说什么便是什么。
“秋纹,你与我有恩惠,我不忍让你受苦。你若愿意,不如到我身边,帮着打扫书柜,整理书籍,可好?”
秋纹呆住了。
大爷这是在提携她?
不错。溪墨想帮助秋纹,让她脱离苦海。
可他真正的本意没有说出。
溪墨其实想还秋纹自由,还她卖身契,给她银两,给她另番天地。可若思虑,就要为她计长远。
秋纹年十六。
她是被养母养兄发卖的。一个人离开史府,也不过四处漂泊。给她银子,虽能暂时安生。但若遇上强梁盗贼,她一个弱女子,没个帮衬的人,如何能对付过去?
所以,溪墨还是罢了这个念头。
倒不如,就让秋纹在她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留意着,方才稳妥。
一品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