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最经不住被人夸赞。听到有人这番赞美,罗方伊的脸上像是开出了一朵花儿,笑得更灿烂了。
“漂亮吗?我脸盲,还真是分不出美丑。不过,老板,我手头有几百万闲钱,虽然钱不多,但也不是凭空捡到的、大风刮来的,自然是要谨慎些。我听说这几天因为投资的事,峪山死了人。”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对话,向北终于将话题引了出来。
“这事你们也听说了?”
“这事整个峪山应该都传开了吧,具体咋回事?”向北问道。
“其实这个案子很简单。被杀的这人,是专门替人要债的。说他们是讨债公司也行。只不过他们不可能拿到执照,充其量就是一个地下公司。”讲到自己专业的领域,中年男子一脸自豪,津津有味地讲了起来。
“讨债?既然是投资,应该都有材料,要不回钱就去法院告呗。”向北说道。
“你们不懂这一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付诸法律解决的。”中年男子似乎欲言又止,未将话说透,“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讨债这个行业也是这样。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讨债流程。一开始很礼貌客气,如果对方不识好歹,就开始言语威胁,如果还不奏效,那就用拳头解决。”
看来重点来了,向北振作起精神,仔细记住中年男子说的每一个字。
“这个案子,本来是一个平平常常讨债的事儿。对方开工厂,好像是一家小化工企业。”
“对,我听说杀人犯是开厂子的。”
“那人从投资公司借了上千万,说是要扩大生产线。不过,钱借了,生产线也建了,谁知道居然出事了,厂子被停产整顿。这样一来,还债的钱也拿不出来了。你要知道,投资公司借出去的钱可都是高息,不然,我们从哪里拿出那么多钱给你们付那么高的利息?无奈之下,投资公司找到人讨债,让他们去要钱,结果这帮人要了几次,对方软硬不吃。最后,领头的人带着十来个人闯进厂子,将老板和他儿子软禁起来,谁知道双方起了冲突,化工厂老板的儿子从桌上掏出一把水果刀将领头的人捅了,而且捅的是大动脉,那人当场就死了。”
“老板,你咋了解这么详细?”向北问。
“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想知道这个事很容易。二位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中年男子有所警惕。
“能不感兴趣吗?出了这种事,投资者都受到影响了吧?这笔钱要不要投,我还真得再好好想想。”向北并未回避对方的敏感,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对方越是警惕,自己越不能躲避。
“这位老板,一看你就是靠头脑挣钱的那种人。您肯定明白一个道理,忽悠是挣不来钱的。我这个项目不好,我说得天花乱坠您也不会投钱,项目好,以您敏锐的眼光,肯定不会轻易错过。正所谓你若盛开,蝴蝶自来。所以说,这么一个小小的案子,并不能说明这个行业不好,这个行业不好,并不能说明我们这个项目不好。”
中年男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分析起来,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忽悠”,但是每句话似乎都在说服对方。
“老板这口才果然了得,不愧是开投资公司的。刚才听你讲圈子里的事,真是蛮有意思。这样吧,你再给我讲讲这一行的故事,听得过瘾了,我或许现在就投了。”向北语气好爽。
“喂,你是不是钱多把脑子烧坏掉啦?”
“闭嘴,老娘们懂啥。”
罗方伊瞪了向北一样,乖乖坐在那里。
“弟妹家教真好。”中年男子竖起大拇哥,“要说峪山金融圈的故事,那可是海了去了。且不说远的,就是我们隔壁这家,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关门了,封条都贴上了。”
“知道为什么吗?”中年男子问。
向北摇头。
“老板自杀了。”
“自杀?为啥?”
中年男子朝门外瞅了一眼,压低嗓门:“传出来的消息是资金链断了,其实我听说,是他的经理和员工把所有融资的钱都给分了,跑了。客户都过来要账,但是没钱啊。老板一气之下,自杀了。”
“欠了多少钱?能把人逼死!”
中年男子没有说话,伸出右手食指。
“一?一千万?”
“一个亿!确切地说,是一亿四千万。”
“我的妈呀,这么多?”向北表现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事实上,这事也确实让他感到震惊。如果把这些素材融到稿子里,剖析整个行业的乱象,无疑又是一条好稿。
“光是要债的人就有好几百人。”
“那这钱怎么办,还能要回来吗?”
“你听我说呀。”中年男子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老板自杀了,可是他的儿子还在。他儿子20多岁,刚刚大学毕业,在峪山开一家食品厂。食品厂本少利薄。他爹这些债把他压得不轻,厂子里、家里每天都挤满了上门要债的人。不过,人家年纪轻轻,居然挺有担当。不但没跑路,还信誓旦旦地说,这笔钱都会还给大家,但是如果大家把自己逼死了,谁也讨不到钱。”
浮尘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