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树,虽说掉了大半的叶,不过雨水冲刷的痕迹依旧十分明显。
在这个晨间书声朗朗的地方,树叶上的灰尘,快赶上大街上女人们抹的厚厚脂粉了,平常日子风动则泥土尘沙到处蹿,嗓子都会格外难受。
走到宿舍楼下,一抬头,居然看见他。是他:柴玉!
“今天周三,不用上班吗?”杜楹冷不丁冒出一句。
他转身,下一秒,已站在她身边,脱了厚重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拉着她的手,狂奔出来校园,拦了出租。
到了家,把她推进浴室,自己倒腾半天,终于拿了一件自己的衬衫和运动裤,从门缝里递给她,把屋子里的温度调到最大,然后叫外卖。
一气呵成,没有半个字!
半小时后,杜楹穿着他给的衣服出现了,头发湿湿的拢在头上,那件白衬衫快到膝盖了,运动裤像个大袍子,灰色的布料在地上拖了好长……
她双手交替搓着手臂,吸吸鼻子来到沙发上。
“头发不弄干,会感冒的。”他起身去拿吹风机。
“不要。”
他停住了,知道她还是喜欢头发湿湿的水分自己溜掉,于是又折了回来。
他起身去翻电视机下的柜子,片刻后拿了几粒药和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乖,吃个药防着疾病。”
杜楹将水杯往外推了写,嘴角抽蓄了下。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以前的她无论药怎么难吃,只要自己一哄就乖乖都吃了,而现在……他很不喜欢这种局面不由自己控制的情况,这让他莫名的想起潭水芫。
潭水芫,那个温婉的女子,是自己的初恋。嗯,要问杜楹是什么,是青梅竹马。小鸟依人的她总是非常听话,让他非常有满足感,两个人相处得非常愉快。但就一个如此温柔怜弱的女子,给了他两人相识以来唯一一次的难堪,那就是说分手,不容拒绝的分手,只是软软的一句“我们分手吧!”便不再有话,然后走了,再没出现。
夜深人静,他躺在床上失眠的时候会不断的想起她:那个让自己唯一一次喝酒不知如何回来的人,那个让自己火车站铁轨抛生的人,那个在分手时刻却只给了自己五个字却让自己一直没想通发展的女人……
此时,人影交错、重叠。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任性?反倒不如那时候乖巧懂事?平时什么事都好好的,就是一关键就不听话。”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惊了,说的全然是杜楹,想的又是潭水芫。
杜楹心中千回百转,笑了一下,“说得是。”
他后退一步,事情本该打住的,但他脑中左边是杜楹,右边是潭水芫,一摇头,就混在一起了,情绪也不是那么好控制了,“你这性子,那时看你小,才没说,本以为你自己会明白的,谁知都这时候了倒越发没有长进了。”
“那时候忍住没说的,现在说,现在,我听着!”杜楹身子往沙发上斜倚,掩住颤抖的痕迹。
“巷子里的人们都欺负你是你活该,我瞎了眼救你,一次一次帮你,我们都瞎了眼。”说道最后,柴玉已经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