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岸长滩,恶石嶙峋,仅有一片狭窄的弧形沙滩,遍布砂砾。沙滩延绵向陆地深处,收紧于一处小小窄口,隐约可见奔腾入海的一线浊色。水色清浊变化,已不知是从海里倒灌,亦是江河汇海。
沙滩上静静的矗立着一座破旧的小码头,木头短栈渐入海中。大海一望无垠,碧蓝的水面,片片海鸥时而扬起,时而俯冲,轻啄海面。没有远帆,仅剩夕阳。
突然,不远处的海面,海鸥惊起,“欧、欧。。。”声不绝于耳。小撮灰点渐浮于海上,仿佛从海中升起,不觉让人讶异。
恰逢南风,灰点渐渐被海浪带向沙滩。渐渐近了,离岸约千米,已经可见似乎一人形,身材矮小,伏在水面,动静皆无。
时间仿佛静止,然后灰点猛的挣扎起来,似乎打碎了一切平静。“好美,怎么会?!”叶晓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浮游的一片五颜六色的鱼群,以及海底隐约可见的珊瑚,然而接下来惊诧莫名的发现自己悬浮于海中。
不会游泳的人掉水里都会无谓的挣扎一番,叶晓也不例外,挣扎过后猛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窒息的感觉,也暂时平静下来,细细的体会现在的状况。
叶晓,男,29岁,原是琼州市一报社记者,后因揭露黑心房地产开发商,被对方收买黑社会将其绑缚,抛入海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被人绑着扔水里了吗?现在怎么回事,我怎么变小了?”叶晓在水下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不由的划动着手脚,只感觉自己是四五岁的小孩,“这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么?但是我怎么在水里还没淹死,还有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叶晓淹死后,不知为何灵魂未入轮回,在海上飘零,不知年月,不知何处,忽有一天灵魂莫名被吸入海底,消失不见。一点真灵未灭,更不知为何转生于这一小孩躯壳,然而这小孩可能也是溺亡。投身于尸体中,要让尸体复活,必须赋予其生存的基本能力,呼吸不可或缺。这样的复活状态就好比孕中的小孩胎息,在水中呼吸的能力就这样承袭下来,也不怪叶晓想不明白。
“事已至此,既来之则安之。”想不明白,叶晓也就不想了,能活下来本来就是一件该庆幸的事。叶晓在水上翻了个身,印入眼帘的就是那片离岸长滩,还有那孤零零的小码头。“应该有人,不过现在还是应该赶紧上岸再说,虽然现在可以在海里呼吸,但是一直飘着也不是个事。”随即,叶晓划臂蹬腿,渐渐向岸边行去。
庆幸的是现在是南风,而且海水还没退潮,应该是夏季,也不是很冷。但毕竟有近千米,而且叶晓现在还是个小孩的身躯,等到他划到岸边,已经气力全无,只能瘫软的趴在沙滩上。而这时,天已渐渐插黑,夕阳已经快没入海里。
叶晓休息了好一会,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借着些微的光亮,照着海水,看着自己现在的容貌。指长的头发,苍白瘦弱的脸孔,更突显出大大的眼睛清澈明朗,尖尖的下巴,脸庞清秀,不是特别的帅气,但很耐看。
“好饿啊,也不知道这是哪,附近有没有人。”叶晓摸摸饿瘪了的肚子,抬眼打量四周,沙滩边是一片树林,更远处是疏散的大椰树,“应该是南海一带,要不也没这些椰子树啊,还是往里走走,看看有没有人吧”。
叶晓随手捡起一根粗树枝,当做拐杖,一瘸一拐的往树林深处走去,地势缓缓升高,到底还是有条小路,看着像是常年走出来的,更加坚定了其这附近有人的想法。天已入黑,月亮渐渐升起,总算还能借点月光看路,随着地势越来越高,树木也越来也粗大,几人合抱的树木随处可见,窸窸窣窣的虫豸听的让人发毛。叶晓憋着口气,加快速度,不一会,小道已走完,小道的尽头是一条窄窄的山缝,穿过缝隙,右手边一条狭长的台阶通往半山腰,叶晓抬头一看,大舒一口气,一座破败的小庙就在山上,更让人雀跃的是庙中有一丝灯火。
叶晓鼓起一口气,拾阶而上,渐渐有人声,还是哭声,细细的哭声,似两小女孩,渐渐近了,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三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非要吃小鱼,你也不会下海抓鱼,也就不会死了,呜呜呜,大哥,二哥,你们打死我吧,呜呜呜。”“姐姐,姐姐,呜呜,我要三哥,我要三哥,呜呜。”
低低的抽泣声,此起彼伏。叶晓循声而去,在小庙旁的林间,四个小孩围坐在一撮土堆前,看不清容貌,大的不过五六岁,小的仅三四岁。
“请问,这是哪啊,你们家大人呢?”叶晓走进发现他们一无所觉,就开声询问,“呀,鬼啊”“鬼啊”“鬼啊,别吃我”。。。,四小孩吓的尖叫,互相抱着,瑟瑟的滚倒在地。“喂,别怕,我不是鬼,你们家大人呢?”叶晓有些无语,只好和声的解释。其中一小女孩终于抬起头看向叶晓,“啊,三哥,你变成鬼来找我们了吗?”,其余小孩一听,都讶然的抬起头看向叶晓,“哥哥,你回来了?”“三弟,三弟,是你么,你变成鬼来找我们玩了啊,太好了。”叶晓一阵黑线,这帮小孩,怕个鬼也不知道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