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东门村的村民们赶至村口,狼藉的战场遍地殷红,陆举身上的一身大红袍如同血色,异常刺目,再往地上看,那是一地的碎肉残肢,还有被斩首的人头瞪着眼睛……
再看那场中三匹高头大马,一地残尸上只站着两个手拿朴刀大汉,满身的血迹斑驳。
村民们平日里虽宰鸡屠牛不怕血腥,可这毕竟是是死人啊!全都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在人群中的陆父此时正看见陆举与一个江湖人站在一起,那人还似挥刀砍向陆举。
陆父心中焦急,连忙大喊道:
“好汉!饶小儿一命!”
说着,陆父冲出人群,就要朝那人跪下求饶。
陆鹏听见陆父的声音,舍去陆举,直奔向陆父,推金山倒玉柱的跪倒在老父亲面前,热泪盈眶。
“孩儿不孝!”
“老大?”
陆父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是离家三年的陆鹏,连忙伸手去扶。
陆鹏只看见陆父愈发的苍老,鬓角尽白,曾经那双有力的大手也瘦得显出了脉络。
“爹!孩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后面的一众村民,知是陆鹏回来了,才七嘴八舌的道:
“陆鹏回来了!”
“陆鹏这是怎么回事啊!”
“死了这些个人!咱们要不报官吧!”
待陆鹏平复好心情,站起身来,朗声向村民们解释道:
“大家不用慌张!这些都是胡兵。”
“胡兵?!他们打过来了?”
东门村的村民们此时大惊,没想到战争离自己这么近,已经有胡兵杀到东门村来。
人群登时炸了锅。
“肃静!肃静!”
保长从人群中拄着拐出来,安抚了村民们,才问向陆鹏:
“小陆鹏啊,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陆鹏舍了陆举去,那一直靠着马匹静观的冯龙也站直了身子,活动了活动筋骨,就要去地上检查胡兵的活口。
陆举拱手道:“小弟陆举。”
冯龙咧嘴道:“我叫冯龙。”
二人这便算是互相认识了,这时,那去寻王老头的于虎,也带着王老头回来了。
王老头颤巍巍的朝陆举走过来,口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十分激动。
“王老头,你怎么才来!”
陆举也是十分激动,迎向王老头,指着身上的大红袍大笑道:
“怎么样?好看吧!谁之前总说我讨不到媳妇的?”
“啊……啊……”
王老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陆举这时才发现王老头的异样,竟然是中了风,言语不便,连手都不自觉的颤抖。
“你……”
陆举眼睛一酸,一时语塞,三年,陆举愈发挺拔,王老头也愈加佝偻。此时二人站在一起,不再是那一老一小的师徒。
陆举叹道:“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老头说不出话,但他笑得出来,满嘴挂着笑,只漏着几颗大牙。
能说会道的老童生,再也说不出话,王老头拍了拍陆举的肩膀,示意他心安,又从怀里掏出一只裹着红布的木盒,塞进陆举的手里。
王老头比划着手,大概的意思就是:这是给你小子的贺礼!
陆举打开木盒,木盒里是一只毛笔。
紫檀木的大杆,通体带着发黑的包浆,笔尖处的毛色鲜红如火,似是火狐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