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跪着的赵繁,隐约听得这话,秀丽的脸一阵扭曲,一口气憋在心头几乎没喘得过来。
候在屋外的丫鬟替赵繁撩了帘子,赵繁站起身子,掩在宽袖的两手缓缓攥紧,脸上挂着惹人生怜的哀戚。
她直直地跪下,颤声哭道“繁儿特来告别外祖母。”
容老夫人喝了口茶,移开目光“我让你家去,一则是今日府上总有流言蜚语传到耳朵里,你在府上也不能安心待嫁二则也怪我当年思虑不周全,贸然将你接进侯府,让你与兄嫂分隔多年,毕竟骨肉亲情难断,回家待嫁总比待在侯府要好的多。”
赵繁身子伏在地上,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眼底愤恨之色越深。
老虔婆说得这么好听,还不是嫌孙敬那个窝囊废惹上了事,害怕牵扯侯府,才急不可耐要把我送出去,这侯府里的全都没一个好东西!
偏偏嘴上又不得不说“繁儿懂得,多谢外祖母良苦用心,如今繁儿家去也不知何时才能见您一面,还请外祖母恩准我为你敬一杯茶。”
容老夫人微微叹了口气,抬了抬手。
秦妈妈上前端了一盏热茶,递到赵繁手上,赵繁捧着热茶,食指放在茶盏边缘处,高高举起“繁儿拜别外祖母,望外祖母身体康健,万事顺心。”
容老夫人这才把目光移了回来,眼眸微冷,却还是接过了赵繁手中的热茶,浅浅喝了一口。
出了寿安堂,赵繁脸色阴沉,抓着帕子将手指处狠狠擦拭了几下“老虔婆,日后有你罪受的。”
说罢便十分嫌恶地将帕子仍在到了杏梅怀中“回去就拿着烧了,脏了的东西留着只会多生事端。”
杏梅低着头瞳孔一缩,将赵繁用来擦手的一面往内折了折,揣在自己的袖口处,一言不发。
突然赵繁冷哼一声,狞着笑道“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四妹妹,如今身子大安,有空在这儿瞎逛,也不去拜见外祖母,可真是难得孝心。”
容沨断掉的一只手悬在胸前,身上披着披帛,缓缓转过身来“比不得繁姐姐对祖母的孝心,知自己离了侯府,再见祖母便难了,巴巴得求了秦妈妈让去见祖母一面。”
赵繁呼吸一窒,两三步上前,目光凶恶地瞪着容沨“别以为你上次逃过了就皆大欢喜,外祖母可是知道那日昭雪楼你也在场。”
容沨眼眸轻扬,一道寒光直射向赵繁,逼得她心头一紧,不由退了一步“昭雪楼?我那日从昭雪楼外的台阶上摔了下去,不知繁姐姐说的何事?”
赵繁见容沨装傻,气结道“你在和我装什么傻,容四我们之间的恩怨可还没完!”
容沨拢了拢身上的披帛,讥笑道“繁姐姐还是多多担心孙公子被除了功名,你心心念念想要做人上人的痴念可要付之东流了。”
她微微低下头,幽幽道“九族之内往后三代皆不可参加科举,换作是我,若是知道是谁害了我,我定是要她挫骨扬灰。”
赵繁脸色惊变,呼吸一沉,她偏过头看向容沨,眼底惊惧愤恨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看着容沨手上的手臂,身子一歪正要倒在容沨身上时,却被碧花顶了过去。
整个人重重地撞在石墙上,疼得只能隐隐抽着冷气。
赵繁甩开前来扶着她的杏梅,容四!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赵繁走后,侯府这一汪沸水像是扬了冷水终见清静,可没过十来日再起波澜。
“养了一个多月,我瞧着姑娘的手也快好了。”碧花将窗子连着关了两扇,这两日青州天气突然转凉,她们也早已换上了秋衣。
大夫昨日来请脉,也已将容沨手上夹板给取了下来,交代碧花她们仍不可大意要好生将养着。
云宵走了进来,脸上似有慌乱“姑娘,寿安堂那边着人去请了大夫,说是老夫人身上不大好。”
容沨翻着书页的手微微一顿,将它阖上放在一边道“我前几日去见祖母时,便听说祖母今日睡得不安稳,身子一阵冷一阵热的,不是早就请了大夫把脉吗,怎么还又严重了?”
云宵摇了摇头,便跟着容沨往寿安堂去了。
连着一月都住在军营里的容侯爷也连忙敢了回来,他见着容沨,眉眼一皱,呵斥道“你祖母身子不好,不与你二姐姐在跟前伺候着,还姗姗来迟,可还知为人子嗣孝字当先的道理!”
容沨面色不变,倒是将跟着来的云宵给吓了一跳,她父亲虽不想母亲一般对她冷待,却还是对她未曾有一丝喜欢。
四姑娘侯府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