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乌采芊二人坐在清音阁用着晚膳之时,乌采芊便是对于近日之事颇为感慨,
“我说,你们家一个嬷嬷都能捞这么多的银子,还没让人发现,果真是豪门贵族,这九牛一毛的,丝毫没有感觉。”
“吃饭呢,还堵不住你扥嘴。”见乌采芊这般的打趣儿自己,李恒翊不悦。
“你给我说实话,给那桂嬷嬷下药,真不干你的事情。”看着眼前的饭菜突然想到那桂嬷嬷一家吃了被下药的饭菜一事,他紧盯着乌采芊问道,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自然不是,如若是我的话,她怎么还能爬起来,还能有这力气争辩,那般岂不是显得我们乌医门太过无能了。”只见那乌采芊则是邪魅的看着李恒翊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回答着他问话。
“噗嗤”只听那在一旁伺候的灵仙丫头听到小姐这般说辞,竟是没有忍住笑出声来。引得李恒翊瞪了她一眼,方才又老实的站好,不再发出声响来。
“其实吧!我是准备下手的,可是没曾想啊,有人先代劳了,轮不到我了,我也没辙啊!”乌采芊则是十分无奈的两手一摊,显出无比的惋惜之态。
“桂嬷嬷之事,你先前且知道多少?”
“不瞒你说啊!我知道这么多。”只见那乌采芊竟是顽皮的伸出一只手在眼前捏出个孔,两指间只微微露出一条缝隙,且眯着眼睛看那条缝,比划给李恒翊看。
见她全然是没有个正形儿,她不想说,也是问不出什么来,李恒翊便不想在理她,白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饭。
此刻,那侯夫人自是没有心思用晚膳的,屏退了所有的人,独自同那桂嬷嬷在屋子里说话。
只见侯夫人依然是端坐在座位上,那桂嬷嬷则是匍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夫人,夫人求求你就饶了我这回,老奴定当做牛做马的来报答您的恩情。”
“桂嬷嬷,难道我待你还不够好吗?这些年你逾发的跋扈起来,明着暗着昧掉的银子和东西你当我都不知道吗?”侯夫人此刻可谓是真正的痛心疾首。
“夫人,老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看在老奴伺候夫人这么多年的份上,请夫人饶了老奴这次吧!老奴真的知错儿了。”桂嬷嬷呜咽着爬到侯夫人的脚边,付讫着。
“桂嬷嬷,你也是跟着我从宫里出来的老人儿了,怎的这般的糊涂啊!”眼见桂嬷嬷这般的哀求,侯夫人的面色也软了下来。
“是老奴糊涂,老奴糊涂。”
“如今事情已是这般,无法收场,阖府上下都看着在,我只是要给侯爷一个交代的。”神色中也是带着些怜惜,却更是无奈,自己的人没有管教好,怎叫府上的人信服。
此刻夫君和儿子都在看着自己要如何的处置,就是偏私,也不能在此刻,若是轻纵了,自己往后在府上的威严何在,叫那才进门几日的女子这般的来看自己的笑话吗?
“你且去吧!”想到这些便是有些头疼,自己即使是舍不得桂嬷嬷,然而事情既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败露,若是送官,那桂嬷嬷一家必是没有活路了,还不如自己先行发落了家法,打发出去,也不枉主仆一场,好歹也算给她一家留了活路。
“夫人,夫人,您在思量思量,老奴不能离开您啊!”见夫人已是下了定论,桂嬷嬷想要做最后的挣扎,紧紧抱着她的腿。
“孔嬷嬷,带走吧!”只见夫人扬声朝外喊了一声,那孔嬷嬷立马就进来了,只见桂嬷嬷仍是抱着夫人的腿不撒手,孔嬷嬷只得是上前将她拉开,劝说着,
“老姐姐,你这是何必呢!不要为难夫人了,我们做奴婢的自是不能给主子带来麻烦的,你当明白。”
听到此刻,只见夫人用一只手臂撑着额头,两眼微闭,眉头紧锁,可见夫人这个决定下的也是艰难的。
桂嬷嬷着这才死了心,放开了抱着腿的双手,恭恭敬敬的站起来,朝着夫人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夫人,奴婢去了,夫人保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桂嬷嬷凌然起身离去,唯留下那眉头紧锁的侯夫人心绪难安。
清音阁内,乌采芊二人早已是用完了膳,在院中凉亭里闲坐品茶,只见那祝云快步走了进来。
“少爷,少夫人”
“何事”李恒翊看向那祝云,
“夫人下令,将桂嬷嬷一家送去了乡下最为偏远的庄子,涂家沟,世代为下等奴,不得离开,人已经送走了。”
“哦!已算是好的结果了,你去吧!”李恒翊想了想淡淡的说着,是啊,此案要是放在刑部公堂上,恐怕桂嬷嬷一家不会有如此的善终,已然算是母亲成全了与她的主仆之情。
“丁香,快,你快去,拿十两银子给云香那丫头。”乌采芊一愣神,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来惊呼道,几人皆是齐刷刷的看向她。
“小姐,这,不妥吧!”丁香眉间露出难色,这夫人刚刚发落的人,别人躲都来不及,小姐偏还想凑上去。
“对,对,是不妥,不妥,算了,算了。”有些失魂落魄的乌采芊慢慢朝着屋里走去,嘴里还在嘟囔着,云香那孩子自是可怜的,可是那桂嬷嬷却也是罪有应得,一切皆是因果,皆是因果…
看着乌采芊失神的走了,李恒翊眼底也是百味杂感,他明白她是在可怜云香那丫头,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可是事已至此,这般的结局已是算好的吧!如若继续的呆在府中,以云香的性子那丫头不见得会过得更好。
夜已是来临,一辆普通的马车出了城,缓慢的行走在官道上,马车里坐着桂嬷嬷一家,几人蜷缩在小小的马车里,云香倚靠在桂嬷嬷的肩头,已是熟睡,桂嬷嬷此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一双昏暗无光的眼睛里,尽显老态与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