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乔倌儿将房间门闭上，转身面对秋练那一刻时，她便揖手毕恭毕敬朝秋练行了礼，低沉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大人，您现在可以毫无顾忌的说您想说的话了。”

秋练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聪明的姑娘，她低眸一笑，而后干脆利落地坐了下来。她从托盘中拿起茶壶倒了水，这视线一直落在杯身上，意态张扬，声音清朗：“原来乔姑娘早就看出来我是有意提起，只不过就是不知道门外边那两个家伙能不能意会了。”

“飞大人和秋大人您搭档了这么多年，这点小把戏我相信他还是知道的。只是……倌儿不明白，为什么要瞒着世子殿下？”

“乔姑娘冰雪聪明，怎么会猜不出这其中的猫腻呢？”

乔倌儿心中一紧，捏着袖子边角的双手不由得用用力。她与秋练的双目相视，能清晰的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可怕的气势，她觉得秋练是刻意套话，是在怀疑夏侯演，也同时在怀疑着她。

“秋大人，您该不是以为世子殿下和夜闯重臣府邸一事有关吧。”

“哦？我倒是没有这么问，怎么你这样说？难道这世子殿下真的和这件事情有关？”

“倌儿听闻，夜闯重臣府邸的都是些江湖高手，世子殿下是有武功不错，但他一向散漫，只爱漂亮会哄人的姑娘还有享用不尽的美食……而这种会引来杀身之祸的重罪，他又岂会沾染？秋大人办案严谨，最是讲究证据，而且倌儿也相信大人，您是不会随意给世子殿下安上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的吧。”乔倌儿说话气息沉稳，处变不惊，而且巧言善辩，这三言两语就把夏侯演的嫌疑撇的一清二楚，在秋练看来，她的确是有些厉害的。

“乔姑娘这话可就说重了，世子殿下算是陛下的义子，这燕、莞两国交好数十年，我大理寺自然不会怀疑殿下。只是私底下，我秋练还是要奉劝姑娘一句话，姑娘是聪明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姑娘……万事小心。”秋练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态度也比方才谦和有礼许多，像是下属对上司那般。

秋练推门离开，只留下乔倌儿一人静坐在凳子上。

她不明白。

秋练不会无缘无故和自己说这种话，这句话表面像是告诫，劝自己不要站错了位置。但结合语气，这句话就变成一种关心的嘱托，更像是替人传达这一句话。在她的眼神当中，似乎已经把自己整个人看透了一般，难不成她知道一些更为隐蔽的事情？

倌儿抵着额头，冥思苦想：不，这些都是猜测，是没有证据的臆想，万一我推算错误，秋练话里的意思并不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我走的这一步是错误的，它会将我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那……我乔家的冤案岂不是再也不能沉冤得雪了？

不行，在暴露身份之前，我必须要想方设法查清真相，不然乔家在后人眼中永远都是卖主求荣之人！

倌儿整理了一下思绪，她仔细回想着方才飞肃和秋练说的话。

飞肃说有江湖高手夜闯重臣府邸，他们一不为财，二不为杀人，仅仅只是在府里四处转悠了一圈，这实在太奇怪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江湖高手行事雷厉风行，如果他们出现不是为了争夺江湖高手排行榜的名次，那还能为了什么？况且刚好闯入的又是朝阳城最有权势的府邸……

推算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人背后共同效忠一人，他们闯入府邸是为了寻找什么，又或是调查什么……

想到这里，乔倌儿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立即取来纸笔，写下自己的猜测。

要说近日朝阳城中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除了五石散，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

倌儿一直凝视着‘五石散’这三个字，她喃喃自语：假设——有一个人派出这些高手到各个重臣府邸里调查或是寻找五石散的下落，那么这个人必定是身处朝阳或是深知最近朝阳变动的人！

假如我这个猜测是正确的……大理寺还未禀报给皇帝，知道这件事的人又不多，所以这个人是……燕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