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这几个月别说睡床板,连垫层枯草都要碰运气。日子过的还不如野人呢,起码野人还有个窝。
刚上路那会儿还有兴致和清云子拌拌嘴,后来清云子肚里那点故事翻来覆去地听了五六遍,没了新鲜感,话也就越来越少了。
这俩个不速之客是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到的大活人。否则依清云子的性子,恐怕不等他们伸手就给打出屎来了。
无名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脸,好奇道“那二位叔叔披星戴月地赶路是要到哪去呀?”
矮个男子用袖子抹了下满是油腻的嘴,接过话头“员外要过门得第九房夫人跑了。我们这帮做下人就他妈是劳碌命。妈的,有什么好跑的?反正最后还是被抓回去。害得大伙跟着遭罪”外表憨壮的这位竟有着一副尖细的破锣嗓子。
“叔叔,不急赶路的话就说来听听呗。”无名见有八卦可听,来了兴致。话是向着瘦高个问的,矮个男子的嗓音实在不敢恭维,听得他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两人本就不是什么能管不住嘴巴的主,平日也是滥嚼舌根的货色。再加上乐得躲在这里耗时间,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来龙去脉给交待出了个大概。
阜丰镇的徐员外本是镇上的绸缎商,极其善于专营。赚了些银子,捐了个员外的闲职。品性本就不佳,有了官职加身就更加的无法无天起来,常常带着家奴为恶乡里。也不知通过了什么手段,前年请了个神仙般的人物在家中供奉,从此更是变本加厉。
要说,人有了权势钱财总会有那么点怪癖。徐员外的原配夫人据说和下人通奸,年初双双浸了猪笼。事情没隔月,府里就张灯结彩的张罗续弦之事。而且一续不可收拾,连娶了八房。
一个年逾知天命的老汉,讨的八房夫人却皆为黄口年华,没一个超过十岁的。
背后自然是少不了威逼利诱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手段。
府中夜夜响彻女童地嘶喊哭闹,其中详情不足为外人道。
没出两个月,便有一房夫人投了井,还有一个自尽未果被活活地折磨死。其余几人也都变的痴痴傻傻。
即便是府中做惯了坏事的恶奴也有实在看不过眼的,其中两人辞工而去。结果第二天就被发现死在了家中。
今日员外再续第九房夫人。不曾想一个不留神,竟让人给跑了。
于是就苦了这帮做下人的。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之后,还得大冷的天出来找人。两人刚好负责这个方向,远远看到火光便凑了过来,也就有了眼前的这场相遇。
瘦高个一只松鸡下肚,掰了个枝条剔牙。见矮壮男子还在跟骨架较劲,咬的嗄嘣直响,忍不住露出满脸嫌弃表情。用下巴点了点清云子问道“那是你什么人呀?咋一直不吭声呢?”
无名没接话,却笑眯眯道“你俩刚吃的是我们的晚饭。”
瘦高个拖着长音“嗯?”了一声。眯起本就不大的眼睛冷声问道“那又如何?”
无名向清云子努了下嘴道“这位性格不太好,有点护食。”
矮壮男子终于舍得把没什么啃头的骨头扔掉,油手在屁股上抹了两把,挑着一条眉毛面笑道“那又怎么地?”
无名丝毫没在意的气氛的变化。叼在嘴里的小树枝上下一翘一翘的玩着。含糊的说道“青爷不吭声,是因为怕跟你俩混熟了。会下不去手。”
瘦高个没听清,疑惑道“你说什么?”下意识的看向清云子,结果没找到人。却见矮壮男子一翻白眼扑腾栽倒在地,紧接着后颈一疼,也没了知觉。
清云子哼了一声道“小兔崽子,有什么好下不去手的?敢当着老子的面编排我,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哈。”
无名吐掉树枝,露出一脸狗腿子的贱笑,啧啧赞道“青爷,啥时候教我这手呀?”
清云子没好气道“教,青爷会的东西多了去了,不怕没得学。走,劫富济贫去,咱们去找那个什么员外把晚饭讨回来。”
一老一小没急着上路,先撒尿浇灭了火堆,以免引起山火。
无名又说饿到走不动路,死皮赖脸的要清云子背着。
清云子也没推迟。毕竟无名的速度实在太慢了,难免耽搁时间。
感受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和飞速倒退的景物无名开心的不得了。小手用力一拍清云子肩头,得意忘形的大喊道“驾!”
疾驰的清云子险些一跟头栽下山坡去,有种找个山头把这熊孩子扔下去的冲动。
天残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