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熟笑了:“山右八大皇商,是圣皇亲封,那也算半个官身是不是?不过说实话,我家不是皇商,我家号称山右第九家。可是我中过秀才,是正经儒生,穿儒衫天经地义。不过,一件衣衫而已,现在谁管那么多?而且,别看各家主事人忙着经营商务,其实家族里有许多人都是秀才出身,进士也不少。”
常熟与阿乌碰杯,又饮下一杯酒,笑道:“山右这地方有点邪门,其他地方商人不入流,可是山右不一样,顶尖人才经商,二流人才才读书做官,做了官,也是与商人密切联系的。山右商人也热心国是,且不说远的,当前西北战事将起,还不是山右商人准备专营输送的粮草?”
阿乌听了,恍如醍醐灌顶:“厉害!佩服!那么说,民间传说的每一个成功的商号背后总有一位朝廷大佬,是真的咯!”他心里隐隐觉得原来有个不解的问题,就要捅破那一点窗户纸了,却一时找不到突破口。
常熟笑而不语。
阿乌说:“怪不得你们山右人能赚钱。”
常熟说:“也不是这个缘故。我们山右人赚钱,一是不怕腿吃苦,能到天南海北贩运货物,千山万水只等闲的闯荡,顶风冒雪到这不毛之地来经商,才能赚到一点钱;二是不怕脑子吃苦,能动脑,善创新。比如,长途贩运,就诞生了驼帮;银钱往来,就诞生了钱庄……”
阿乌一愣,脑子里面一堵墙壁轰然倒塌:“什么?你是说,钱庄是你们山右人开的?不是来自昊京吗?”
常熟笑道:“天下钱庄,开创自山右,虽然并不能说所有钱庄都是山右的,但是排名靠前的几家大钱庄都是山右的。来自昊京,那是不错,昊京是全国中心,谁不把最大的店铺开在那里呢?不过是山右人开的罢了。”
阿乌问道:“钱庄街上那几家钱庄,都是山右人开的咯?”
常熟以为阿乌说的是上午挣甲首的钱的事情,就解说道:“只有瑞蚨祥是山右人开的,那是周家的产业。不过,你不用不理解,十二甲首的争夺规则规定:钱庄资产不算在可用资产之内……”
阿乌这次是真的如醍醐灌顶了:钱庄是山右人开的,怪不得有人通风报信!由此一来,他更加确信,要杀自己的人就在山右八大家,那个少主也在山右八大家。
阿乌点点头,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又转回来:“怎么你们山右今天在这里争十二甲首的,多是年轻人呢?台上那个是,你也是。也没有个老成持重的坐镇。”
常熟笑道:“各大家其实都没把甲首一事放在心上,让年轻人自己磨练的。只是我们年轻这一辈,血气方刚,不想让甲首落入外乡人手中。”
阿乌一笑:“英雄不在年高。年轻一辈中,看起来你是最小的。八大家里这种孩子不多吧?有也是你的跟屁虫。”阿乌旁敲侧击问少主的事。
常熟感慨道:“不多,白驼城里我是最小的啦,见着谁都要喊哥。老家那边,倒是有些岁数偏小的,还是些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呢。”
阿乌含笑想道,这个词形容的确切!那少主,确实像个井底之蛙——骄横的几乎要横过来走了,真正成熟、有本事的世家子弟,哪会如此浅薄?
从常熟这里得到的信息,可以判断,白驼城里没有这个少主。要找他,还要到别的地方。看来,有必要走一趟山右了。无论他躲在哪里,阿乌都要把他挖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