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弘义之所以带队来这里,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北山书院的算学先生,还是因为他嘴皮子十分厉害。跟人骂架,都不带输的。
换一个笨嘴拙嘴的人来,钟翰声也不放心。
果然,最后几句话简直戳中了余从秀的心窝子里,他也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当然,也不排出余从秀觉得程弘义说的很有道理,他不想再出头,于是借被气坏的理由闭了嘴。
施靖安传出“醉心学问,不理世事”的评论,也不全是立人设。他以前确实是这样的。只是这次因为陈载德的儿子,即陈文岷的母亲想要接儿子回京城,又提心公公责怪,这才想借施靖安的名头用一用——她也早想让儿子拜施靖安为师的。因此她找到施靖安的夫人,许诺帮施靖安的儿子一把,施靖安这才晚节不保,来趟这趟浑水。
也因此,他的手段并不老练,给人落下了话柄。现在被人直接喝破,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此并不想再让程弘义和北山书院的人再在这里了。
他强撑着露出嫌恶的表情,对余从秀道:“于林兄,别争执了。清者自清,何必多费口舌?反正他们北山书院的德性,我已是清清楚楚了,绝不会让他们在我的课堂上多呆一会儿的。”
他又对程弘义道:“赶紧走,赶紧走,别在我这儿碍眼。”
“我看是心虚吧?清者自清?灯不点不亮,理不辩不明。你不想让我们辩,可见心虚。行了,这种课堂,我们也不想听。弟子们,走了。”程弘义也知道这种架是吵不完了。放了一句狠话,转身就走。
顾青卓也是蔫坏的,他走之前,还将答案放到了跟马述同座的那个关庙学子面前,高声道:“这是我的答案,大家可以看看对不对。”
这简直连一点装逼的机会都不给陈文岷留了,把陈文岷气得七窍生烟,却毫无办法。
其实他刚才可以起身跟顾青卓把各自的答案说一说的,毕竟北山书院做题的时间才那么一点儿,他觉得顾青卓不可能这么快做出来。即便做出来了,很大的几率是错误的。
只要顾青卓的答案错误,那么什么时间长、时间短的都不成问题了——对于学渣来说,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给他一个月都不一定做得出来。
但他不敢啊。
答案施靖安是给他了,解题思路也给他了。但他没怎么看得懂。
要是万一顾青卓的答案是对的,还反过来将他一军,要他把解题思路说出来,那他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反正炮火是对准施靖安的,程弘义和余从秀也不过是口舌之争,也没证据,没有实锤,北山书院说的那些话完全可以不承认。他们陈家权势滔天,在场的人也不敢传他家小话,坏他名声。顾青卓给关庙学堂的学子答案,他们也不敢拿出来对质。
因此,陈文岷气归气,却没敢站起来叫住顾青卓,跟他硬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