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
入梦?
宁十回想方才痛哭流涕的陈余生,原来是被入梦了!
梦在心里,从外面看心,隔着肚皮,不知真假。如果从里面看心呢,那看到的便是一个透明的人,没有秘密的人。宁十自然不愿意有东西入侵自己的梦境,可是他知道,阻止不得。
他已经做好咬舌的准备。
他是剑门最后的弟子,可以站着死,但是,不能憋屈窝囊的被玩弄。那样还有什么脸去地下见人啊?宁十跟着孟八九行走人间,他姑姑可从来没有被人羞辱过,更没有让人羞辱过自己的宝贝徒儿,在孟八九心里,宁十就是她徒儿,虽然这臭小子只愿意喊姑姑!
这样想着,宁十就有些委屈,莫名的委屈。
委屈着。
委屈着。
灰线便入了他的梦境。
陈余生被梦魇折磨的伤心欲绝,叶青鸟被镜中月折磨的百思不得其解,那么宁十的内心会是什么呢?
……
灰线入宁十梦的时候,在铸剑草庐三百里之外的盛唐北境,二十万盛唐铁骑与南下的草原狼骑打了一场十分罕见的恶仗。踌躇满志的盛唐皇帝,势在必得,根本不愿意在雄城中防御,在他心里:“帝皇的丰功伟绩都是依靠血和战拼出来的。”
战事在第一次交锋时便进入了白热化。
深秋的暮色中。
红色甲胄的盛唐骑兵已经占领了北地的一片辽阔草原,周围的山头上灰蒙蒙的,落日下全都是一个个剪影,望都望不到边。
被驱逐的草原狼骑退在远方,虎视眈眈的盯着唐军,随时准备依靠马背上的血腥争回家园。血色晚霞逐渐消退,双方依然在死死对峙,没有一方愿意提前撤退,也没有一方会肆意冲杀。
盛唐的皇帝血腥满胸,但对于军事并非不懂,甚至可以说是深有研究。
何时出兵?
何时收兵?
何时乘胜追击?
这位皇帝,了然于胸!
而且,他远比外人想象中的更加冷血,草原上的累累尸骨,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个数字。
“北地确实如消息中显示的一般,外强中干,一击即溃。”
“这场仗,必须争出个胜负,草原的蛮子斩首七成,断其百年气运。”
“可胜,不可败。”
乌云遮月。
秋风萧瑟。
北地狼骑的伤亡率统计上来,战功可喜,出乎预料的可喜,百年来从未取得过如此战功。
夜幕中,兴奋的唐军逐渐进入无边无际的鼾声,养精蓄锐,准备迎接第二日的胜利,陛下御驾亲征,战无不胜!
没人发现战场上飘荡的灰色薄雾,深秋的草原,气候本就阴冷。
有雾,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篝火军灯下。
薄雾飘散百里。
第二日。
战斗继续,被斩杀的狼骑越来越多,北地的牧民部落相继被发现。杀无赦,盛唐陛下的旨意只有三个字,杀无赦,尤其是男丁。
草原上只要没了男丁,草原就不是北地蛮子的草原,起码百年之内不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