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父皇死后已经半月,国无储君的状态终究是不能长存,父皇并没有留下旨意宣布以我们三人谁人为下任国君,然而我们三人平日用度官职乃至称呼都是殿下,地位相差无几。朝中大臣自然分成了三派,我因为毕竟是女子,且素日身子又不好,便是支持者最少的一位,而白璧却因为毕竟留着一半代国之血,理论上身份该是远亲,所以支持者最多的倒是身为正统嫡子的紫硫。
我是无所谓的,这个位子谁爱坐谁便坐下去,这么多年下来,对这个位置于我而言毫无意义,只要国家安泰就好。
只有国家安泰,我们三个流着这夏氏血液的人才能过的安然无恙。
而紫硫则是公然表示,“这个位子坐上去实在是累的厉害,我真是不愿意,倒是白璧你去坐着,或许比我们都做的好些。”
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个位子,也就对白璧有些引诱力,他本来不算是皇子,按血缘来说地位本是该比我们低的,这从如今的皇位之争就可以看出来,人人都还是信奉嫡长子,他不过是端蕙公主远嫁代国剩下的一线血脉,若不是父皇疼惜他,他连被称为殿下的资格都没有。
父皇去世后,母帝时有干政,但是眼看着父帝死了她的身子也一天天的弱下去,我们都有些怜惜她,只是她虽然时有干政,但往往不过是坐着听听便就完了,并不发表言论,我们三人的言论已足够左右朝政。
我与紫硫俱是不愿意接受皇位,我说我身子不好,怕是不能做一个勤勉的女帝,何况日后若有子嗣,怕还得我搭上半条命去,众人都知道我生来就有的心疾受不得劳累,便并不勉强。紫硫一向漫不经心随心所欲,虽是嫡子,却也难堪大任,不过是因为他是嫡长子所以看在母帝的面上赢了多数人心罢了,但是他已经一意放弃。
于是这一切便都交给了白璧。
紫硫在一切结束后吊儿郎当的过去,对白璧道,“白璧,这一切可都是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作个皇帝,这样我和青璃才能好好的过。”
白璧笑笑,我抬头望去,与他互相对视着,他眼里有点犹豫,而我偏头笑笑。
心中像是放下一块大石头,安定多了。
于是心神一放松,虽没有什么大病,但是倦怠的厉害,因此便是连着几日称病不肯去上朝,这日朝会在刚刚结束的时候,我已经坐在庭院里的花树下自顾自的下棋。
那是一颗巨大的花树,风一吹来便落花瓣,我素来喜欢那风一吹来便像下了场花雨一般的景色。今日的侍女将坐的位置摆偏了一点,围棋盘上落英也积了些许,我懒怠的厉害,只要不是看不清棋盘,自然是懒得去挥开花瓣。将喝水用的小茶杯用帕子盖了,免的花瓣掉进去。
黑子落完是白子,黑子这一子落得精妙,我捏着白子对着棋盘暗自端详,自觉其妙不可言。
然而正当我端详棋子之时,另有一人取了一旁的白子在上面落下。轻松化解了我自以为妙不可言的棋局。
我抬头看过去。那人正在自言自语,“棋艺还是这么的烂……”
气的我手中捏的白子就直接朝着他的脸扔了过去,却被他伸手在脸前接住。
“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我问他。
“哪里是我回来的早,是你今日起来的早才是。”他说着反话,在我的面前坐下去。掀开盖在上面的云纹白色丝质手帕,捡起我喝剩的茶喝了一口。“往日我们退朝的时候,你都还没有起来,今日算是你起来的早。”
“怎么时时刻刻都要来气我?今日又在哪里吃了排头,回来要用欺负我来散火?”我调笑道。并不是真的生气,不过是见他特意来瞧我有些高兴的意思在里面。
他却伸出手来,将我头上几片花瓣摘了下来。
“被钗环挡住了。”言行举止皆有些莫名的暧昧。
我挥手挡住他,“紫硫?”他收回自己的手,不动声色的垂下自己的眼,就着我喝剩的茶又喝了一口,然而就在这几个转瞬的时间里,早已经飘了一片花瓣进去,我皱皱眉,“别喝了,花瓣掉进去了。”
他摇摇头,“不妨事,在这里晾了一会的茶喝起来温度正是适口,再等茶来我可是等不及。”说话间又倒了几杯茶,我懒得管他,便随他去了,只是拿着黑子,思虑一会,又落下一子。
他在一旁,我甫才落子,他便又是一子。
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啪啪声不绝于耳,我二人分开还好,一起下棋却落子极快,说的好听是杀伐之气过重,不好听就是懒得思考。
微风一阵阵的吹来,落英纷纷落下,被他这一打搅,本就下了大半的棋盘迅速的铺开,几乎快要下满之时,他手上的棋子在盘上轻轻一敲,“青璃,你输了。”
“我知道。”我应着,“只是你到底来我这是想干什么?你不像是来找我下棋的。”
他挥挥手,“我不过是觉得你听了消息后不太愿意下下去,而我知道你不喜欢半途而废。现在消息也来了。你看向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