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夏节过后我又是懒洋洋的好几日不愿意动,整日只剩下了昏睡。
天气一天天的凉了起来,呈上来的新鲜菜蔬种类也比夏日少了些,多了许多腌制的蔬菜。我爱吃酸甜之物,现下呈上来的水果种类也丰富,只是肠胃到底不好,怕吃多了作呕或者腹泻,便时时刻刻的克制着。尤其是最近呈上来的桃子是新嫁接出来的品种,汁水丰富甜美,口感又极为软糯,便往往一整日都指望着那一个桃子的甜头过着日子。
这日紫琉来的时候,睡莲正替我剥着桃子的皮,把里面粉白嫣红的桃肉小心翼翼的剥离出来,用棉线绷紧了一瓣瓣的划开,既免得让我吃出刀子的铁腥味,又能保留桃子大致的形状。睡莲见他来了,忙道,“二殿下来的正好,今日这桃子有些大了,怕是三殿下吃不了,二殿下帮忙吃一吃吧。”
言罢手上速度不停,在水盆里两下洗干净了手,早将桃子盛在盘子里附着勺子推到我们面前。
又说要去帮紫琉另拿把勺子来。紫琉笑着,在她用过的水里也洗了手,道,“何必那般麻烦?青璃用勺子,我就用手好了。”一面说着,一面早就上手捡了一块放进嘴里,和我说,“果然你这里就是连桃子都要比我那边香甜。”
那日他虽然按时在约好的地方与我和白壁碰面,但是他显然心情一直不畅,回来后竟是第一次来找我说话。
我用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不理他。
睡莲不知道缘由,只是借故走开了。
我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奇迹般的也不和我嬉闹。半响后终于还是他先开口,“好了,如果这是一个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游戏,那么你便赢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一生气就不说话,闷葫芦一般,叫人怎生是好?我好好的一个妹妹,怎么就成了一个葫芦了?”
这件事情本来说起来我和他都有错,现下他特意来找我和好,我也不好再怎么挑三拣四。便道,“我还以为这个游戏是你先开始的。”
他沉默着,我还以为他又生气了,便抬眼看去,见他也正巧在看着我,还未来的及说话,便被他一指头轻轻点在额头正中,“谁叫你好好地要来打趣我?往日都是你生我气,难不成还不准我生你气了?”
“还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混账话。”我正色,和他说,“你往日和我说的那些混账话,在我听来就和那日我和你说的话差不多,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他改点为面,手掌轻抚我的发顶,“好啦,以后我不那样说你便是。”
“那是我兄弟。”我看着他,认真的说,“我才不嫁我兄弟。”
“好好好,都听你的好不好?”
我陡然间想起一件事情。
我抓住他的手,“你刚刚……用哪只手在吃桃子来着?”
他无辜的举起了左手,“这一只。”
“真的?”我把他那只被我抓着的右手移到鼻前,轻轻嗅了嗅他的指尖,见果然没有闻见桃子那香甜的水汽,便松开了,又和他道,“洗头发很麻烦的,现在天气又凉了,睡莲她们不让我隔一天洗一次,说是怕我受寒,非要我隔三天才洗一次呢,你别弄脏了我的头发。”
他嗤笑,“女孩子爱干净自然是好的,可是隔一天洗一次的话你这简直不是爱干净了,小心头发难干又引得你发热。脏点难看点又有什么关系?左右宫里没有人敢嫌弃你。话说,你知道么,甘桧有个表弟,据说特别不爱洗头,上次洗头好像还是因为春祭的时候被家中长辈逼着洗的呢,那样一个人,头油的发丝都结成一股一股的了,据说梳子梳完之后都油光发亮,头油够揉一炉烧饼,新来的仆人洗他的被褥的时候还问过,是不是公子喜欢在床上吃东西,还好没有头虱……”
春祭……也就是二月初左右的样子,现下……我打了个冷战,现在可是七月中旬。
忙伸手上去捂住他的嘴,“你别说了,别待会引得我又呕起来……”一面说着,一面想着那油腻腻的丝丝头发纠缠在一处把被褥都染脏,还能揉出一炉烧饼……
终于忍不住喉头翻滚,紫琉眼疾手快的刚把银唾盒递来,我便把刚刚吃下去的桃子给呕了出来。
今日因为吃的少,呕了几次,除却方才吃进去的那口桃子外什么也没呕出来,他忙倒了水给我,叫我多少喝点。我忙用水将呕意压下去,又锤他,“怎么要和我说这个。”
“那是因为你喉咙太浅了。”他一边替我拍抚着后背一边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