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中年白千牧揉揉眉心,忙截住话语,他抬眼瞧了任苏一下,见任苏礼貌地点头回应,轻轻苦笑出声,脑中再次交错无数画面,一道道剑影、拳风、步伐无不像踩在鼓点上般精准,竟都是摧枯拉朽般长驱直入。
早先曲大通说时,他还不信,现在,他算明白了,这青年真的掌握某种窥破对手破绽或弱点的技巧!
“任少侠,请稍候。”他拱手扬声说道,回过身来,压低声音说了几句,那妇人脸上浮出一抹诧异笑容。
任苏远远看着,不发一言,连番战下来,他也是信心暴涨,负手立于场中,不但看不出半点疲劳,反而越发显得气定神闲,颇有高手气度,此刻见那妇人露出笑意,他却轻飘飘收回目光,双眸微合,似在养神休息。
约半柱香后,一把粗糙嗓音和一声轻喝一同响起,“七牙帮,武堂堂主,齐则!”“聚义堂,李存富。”
任苏眼眸一阖,静静扫过面前两人,只见一人粗壮似熊,一身黑袍撑得鼓胀欲裂,大如砂钵的掌上幽光隐隐,赫然带着双铁掌,至于另一人,身量面貌皆是普通,不过,手上两缕寒光旋得水泼不进,让他多看了眼。
当然,两人行出之际,气机强弱都一一映照在了任苏感知中,俨然比此前七战中的十数人都要强三四分。
面上泛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任苏缓缓点头,仅是不动声色地遥遥拱手,悠然说道,“请!”
纵然对手换作内劲显化上境,除了那淡淡的赞赏,任苏心中犹自不慌不忙,七战七下,即使以一敌二,他也越发得心应手,终归是实力更强,明刀明枪,不需太过谦让,况且除心眼剑术,他还有三颗命元作为底牌。
心里想着,任苏耳边喝声已起,出乎意料,不似前几次的左右夹击,两人竟是一前一后紧挨着冲将过来。
任苏微微讶然,随即怡然不惧地一抖剑刃,啸声轻起,便见寒光晃动,一道矫捷身形疾奔而出。
“来得好!”那魁梧大汉见剑光扑面,暴喝一声,双掌连连拍动,如蒲扇似地化作浑天掌影,一下将那剑光给包罗了进去,任苏摇头轻笑,也不在意,只是随着掌影搅动剑光,霎时锵锵爆鸣,却似战了个不相上下。
剑光掌影酣然厮杀,有了片刻,已战成浑然一团,这时,大汉身后一道人影晃动,揉作一团扑向前去。
“正等你来呢!”任苏嘿然一笑,一缕凝练劲力疾电般游走全身,瞬息直达持剑右臂,顿时剑光一震,继而暴涨如虹光一举破开弥漫掌影,径直点向大汉喉关,又在紧要时蓦然一收,化作一线寒光,飘向此人左肩。
寒光飘开,任苏抬步便走,哪料耳旁陡起一声狞笑,那大汉不退反进,肩膀循着剑光猛然往前一撞。
噗!
剑刃贯穿肩膀,鲜血一缕飙到任苏脸上,他微微一怔,接着视线一暗,庞大影子从上投了下。大汉欺身而来,两只大掌不顾肩上利刃地张开、作势环作一块,要将任苏抱拢在中,意图以自己体魄锁住其不得动弹。
任苏遥望人中青袍,见他歉然致笑,旁边之人亦个个喜形于色,心中已是了然,不由冷笑:“找死!”
第一字方吐,一声闷响暴起,便见那大汉身子无端腾起数寸,全场一惊,一道刚猛无铸的腿影惊鸿一现,这庞大躯体又是一转,如倒挂金钩般疾速砸向才奔走开的双刃瘦汉,这瘦汉一惊,这时,轰的一声炸开。
任苏踏步,如罡斗倒转,数丈方圆之内隐隐一震,身形一摆,暴起浅淡灰尘漫空,夭矫剑光已斩到前方。
剑光翩若惊鸿,气势却更凌然,如猛虎出洞,惶惶劲风催开,不见曲折,直扑前头,是要一剑齐下两人。
这一踢一踏一剑都是须臾之变,瘦汉李存富连气也没来得及喘一口,骤然便是一剑横空杀来,携着无匹锋芒直侵心神,当场大惊失色,连带掌间双刃都是光芒颤颤,大汉齐则倒是不惧,身在半空,他擦擦嘴角鲜血,强提一口气,一边脸上闪过一丝血红,双掌拍出,一边匆匆喝道:“李老弟,我来拦住他,你去夺……”
掌风才起,又见剑光一转,声息戛然而止,瘦汉心头一跳,数截断指掉落,接着泼天血浪爆开。血浪自胸腹而起,洋洋喷洒直有丈许高,正四处划落,忽而起了殷殷一片血幕灿然,剑光自中斩出,声势不堕分毫。
力之绝剑,霸斩!
任苏面上涂着血妆,状似恶鬼,两手端剑,如游龙出水,张牙舞爪直探双刃瘦汉,这瘦汉虽心神皆颤,反应却不慢,一腾身,双刃倒背在后,只见剑光一撞,咔嚓两声,随短刃应声而断,他人已背对剑风团作一块。
“愚蠢!”
任苏爆喝,剑光径直驱前,无往不利地狠狠斩入其后背,瘦汉脸色大变,撕拉一声,三尺锋刃破腹而出。
一剑枭双首,剑意凌冽不可欺,匹夫之怒,血溅三尺,悍然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