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相当于名实都保住了,皆大欢喜。
可是没想到仍然搞出了大乱子。
姉小路赖纲自己是个喜欢吟诗作画的文化人,宁愿不要领地要家名。可是他长子信纲,却没继承父亲的秉性,并不想到京都当闲差,就借故拖延,滞留在飞驒,还找了弟弟秀纲交涉,想要互换。
碰巧秀纲的想法与兄长正好一样,推说“此乃平手公方决定”,不肯答应。
信纲因此老羞成怒,派了一个亲信潜入城里下毒,想要让弟弟卧病在床无法理事,然后以此为理由申请留在飞驒管辖领土。
结果他那个亲信并不靠谱,办事过程中被抓住,还禁不住拷打把幕后主使都交待得干干净净。
作为次子的姉小路秀纲,脑子也不太清醒,知道始末后并没有马上派人到京都汇报,反而是马上命令家臣带上刀枪出马,打算先下手为强抓住哥哥再说。
可是又走漏了风声,未能达成突袭,让姉小路信纲也有机会纠集自己的支持者。
顿时变成兄弟反目的局面。
由于飞驒国地形实在太复杂了,大约十日之后,消息才传到京都。
姉小路赖纲看了信差点气晕过去,平手汎秀倒是觉得有趣——几个月前才颁布了《偃武令,正愁找不着傻子杀来立威呢!
马上吩咐美浓织田信忠、越中本多忠胜、信浓武田胜赖,能登岛清兴,命令每国各承担一千五百兵,然后让平手义光率领近江、越前国众三千,主持平定此次变乱。
别看加起来不到一万人,对于战事规模长期只限于三位数的飞驒国来说那就是大军压境。
姉小路信纲、姉小路秀纲兄弟俩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太晚。前者硬着头皮说要坚守,结果被家臣割下脑袋献城投降。后者壮着胆子出城一战,以三百寡兵力敌武田家二千人,不到一刻钟就溃散而亡。
这俩闯下大祸的糊涂蛋,成为“喧哗两成败”的第一批适用对象。
至于姉小路家呢,在那位相貌酷似浓姬的小蝶姑娘费劲口舌努力之下,没有受到过多牵连,赖纲的幼子获得继承家名权力,然后三个庶子改回三木的苗字,分别赐予一万石、八千石、五千石的知行,其他土地收公。
这个微不足道的变乱,仅仅不到一个月就平息了。
但产出了一些难以预料的蝴蝶效应。
飞驒有个国人江马氏,名义上属于国司姉小路家管理实际长期勾连甲斐武田家。这次姉小路家一倒,他们的身份开始尴尬,直接归属平手幕府管理,就意味着将要面临检地和刀狩,有可能会被追究瞒报土地和私藏兵器的罪过。
于是江马氏的当主辉盛,求助于老朋友武田胜赖,言语中说了一些“尽管目前平手氏建立了幕府,但鄙人仍记得当年法性院殿武田信玄的英姿,内心依旧以武田马首是瞻,一旦天下有变,愿效犬马之劳”之类的话。
本来非公开场合胡说八道,只要不暴露也没什么。
偏偏飞驒还有个国人内岛氏理,一向是江马家的宿敌,而且与武田有不少旧怨。这内岛氏理不知从哪知道了江马家与武田家私下的“不臣之词”,积极派人前往京都进行检举揭发了!
当时平手汎秀和平手义光并没有太上心,委托给家臣处理了。不过服部秀安很有兴趣,派了密探,星夜赶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封了相应的资料。
结果稍加搜查,发现内岛氏理所说的那封写着“不臣之词”的书信已经找不着了——大概到了武田胜赖那里马上就销毁掉了,但还有另一封尚未寄出去的信函,同样写着类似的话语。
人赃俱获,没二话说,江马辉盛切腹,所领尽数没收,族人贬为庶民。
内岛氏理则是有功加封三千石。
至于武田胜赖,其实挺倒霉的,完全是无妄之灾,唯一的错误就是受到信件后没有及时向幕府坦白。平心而论,他也是迫不得已。人家念着旧情,主动来投靠你,你转手就出卖的话,以后还怎么做人?脸往哪搁呢?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没法一笔带过了。
平手汎秀接见了忐忑不安赶到京都谢罪的武田胜赖,安抚一番,然后又说:“令尊在甲信一带声威太高了,以后恐怕免不得还会出现这等事吧!还是搬走的好。我已经算过了,肥后一国加上肥前的南部五郡,总计九十三万石领地,不知您可满意吗?”
武田胜赖当然只能说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