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虚划,丝线断了个干净。
女人眼眸鲜红欲滴,只伸手一捞,枯山剑便紧握手中,久不曾握剑的女人气机暴起,伏身一剑袭出。
三伏时日,半夜该是星辰漫天,悬弯月。却有乌云压来,旱雷涌动撕开半面天幕,林间禽飞兽走,狂风大作,如冬日寒夜再不存半点暖意,纳气运引天象彰显得淋漓尽致。
一剑入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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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羽机向来喜欢与师弟手谈于望气崖,而且棋品极差,最喜欢做那悔步的勾当,常常被续子良骂不要老脸。
骂归骂,却又总是乐意与丘羽机再下,反正两人都是臭气篓子,谁也笑话不了谁。整个无量山续子良能赢的人不多,也就他这师兄爱找他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从无胜绩。
“你还下不下?”
续子良瞌睡连天,偏偏对面那家伙半天不落子,眼瞅快天亮了实在是没耐心再等。
望气崖落鹤亭里,棋盘支开,黑白分明,两支蜡烛摇曳着烛光,快到了见底的边缘,这两老头明显斗了整宿。
棋局走势很明了,白子相当被动,每一子都得细细斟酌,一步错便满盘皆输。丘羽机没急着落子,一手捏子一手捋着细长白眉,只是偏头瞧了瞧外面漆黑望气崖,神色复杂。
“有人入天机了。”
续子良一愣,同样抬头望去,手指捻算一番眉头皱了起来:“不是好兆头,江湖那不到二斗气运如何能再喂得出一位天机,棋盘乱了,这只莫名其妙的无厘手谁伸的?”
天下气运就那么多,耗去一些便少一点,入天机窥四象得造化哪个不是与天夺运?一颗萝卜一个坑的道理,总不能人人都入造化,武夫至极不外乎夺那一口气,夺到了也便晓了三清,天下气运,国运江湖各一半,借出八斗与大凉的江湖哪能凑出那一口气?
半瓢水蒸出一锅饭实在是个匪夷所思的稀罕事,得细细寻思。
“是枯山那女娃娃,恐怕开了窍,细细想来倒有些当年那女子的影子。”丘羽机点了点头,不动声色抹去两枚黑子,捻着老长的白眉慢悠悠道。
“如此说来,岂不阴差阳错把江湖榨干了?这可不成,得说清楚,这笔烂账可不能背在无量山这,那些武夫最不爱讲道理了,说不得又得被吐上好些口水。”续子良眉头皱得更紧了:“叫小师侄下山一趟?”
丘羽机又抹去一枚黑子,摇了摇头:“多说无益,讲不通的道理讲了又如何,他们要的是说法,说多了倒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徒增烦恼罢了。”
“况且,小师侄下山了,长生怎么办?还不得被他师兄弟们欺负死。”
续子良无奈了,叹了口气:“话说这百年开慧根的着实多了些,还都跟苏家剑冢沾亲带故的,那苏敛哪是什么剑魁,我倒瞧着他才像是在修长生道。无心插柳能成荫,真是好大的福运。”
“缘之一字,易念难写,妙手偶得罢了,眼红不得。”丘羽机笑了笑,总算是轻轻落子:“该你了。”
莫名来了烦心事,续子良哪有心思再下,心里总觉得膈应得很,良久才摇头苦笑:“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小辈的事管那般宽干什么。”
捻起颗黑子,一低头,望气崖上顿时响起破口大骂。
“老不要脸的混账,你又偷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