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住了自己的步伐,开始去聆听书房里传出来的声音。
似乎那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哭泣着。
这里面个个都是持枪暴徒,多年来的腥风血雨,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角色,居然是哭成了一片。
韩小安听到了那个被称为“神”的安德烈斯那苍老的哭声。
那个被召唤来的医生叹息不止,说:“抱歉,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行了,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
实际上这个医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有人需要救治,他也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很可惜当他来到这的时候,他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是没有了脉搏,尽管他还是努力的尝试着一些救治,但一切都已经是太晚了……
“可恶呀!”阿陈捶打着地面,他与安斯艾尔已经是十几年的伙伴了,如今眼看着计划要大功告成了,他却是就这么去了,十几年的兄弟,也是十几年的心血,说走就走了。
老卡尔沉默不语,泪水亦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但是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身便离去了。
“他是个好孩子……”安德烈斯坐在了地上,开始整理起了安斯艾尔的遗体,他已经是接受了这个他不愿意去接受的事实,几十年的枪口舔血,他经历了太多人的离去。
“但是你知道吗?阿陈……”过了许久,安德烈斯望向了一旁的阿陈,缓缓的说着:“我知道你是个国际治安官。”
这句话如同是春雷暴击,阿陈本来还趴在地上痛哭捶地,瞬间已经是弹跳了起来,顺手就拾起了地上的一把长枪,而那些安德烈斯的护卫们也是将手里的武器都对准了阿陈,尽管在每个人的脸上,都还带着泪水。
“都把枪放下!”安德烈斯却命令道。
他望着阿陈,悲伤的面容上眼睛已失去了亮光,“你知道是谁告诉我你的身份吗?”
说完,安德烈斯转回了头,继续整理着安斯艾尔的遗体,用手帕将他身上面的红迹一点点的擦去。
阿陈也不是蠢人,看着安德烈斯这一举动,他已经是知道了,说:“安斯艾尔?”
“他是个好孩子……”安德烈斯又重复了一句,才慢慢的说着:“这孩子从来都没有背叛过我。”
阿陈已经明白了,安斯艾尔,代号神徒,这个出生于阿莱岛却又是国际治安官反派回阿莱岛的卧底,一直都是个双面间谍。
安斯艾尔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向总部提出了将阿莱岛转变成一个没有面粉的国家,他认为这是完全可行的,以阿莱那庞大的资金,阿莱人已经不需要再靠卖面粉过活了。
尽管上头的人认为这实在是一个很自私的计划,阿莱有许多的人都应该是被抓起来面临枪决的,而那些非法的收入也应该全部上交。
但考虑到大部分打入阿莱岛的卧底本身就是阿莱人,他们也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愿意给他们当卧底的,上面也并没有反驳,并借助着这些阿莱的本土人收集到了大量的情报。
这个计划一直与其他的计划进行着,那时候安斯艾尔在阿莱岛并没有被安排做面粉的交易,而是在打理着一些合法的小生意,虽然说这些生意跟庞大的面粉生意比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可是他却是越做越大,通过阿莱岛的资金以幕后老板的身份投资了国外许多大公司的产业,并成为了股东,逐渐受到了安德烈斯的赏识。
再之后,上面安排了的一系列计划都以失败告终,安德烈斯把自己关在了监狱里,就如同是生活在了堡垒之中,却偏偏还把握着阿莱岛的大权。
直到安德烈斯也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将安德烈斯击毙又或者是逮捕已经是没有了任何的意义,虽然说上面对安斯艾尔的定义本来就是个双面间谍并为此做了许多的准备。
他阿陈,也正是总部不完全能信任安斯艾尔而特别安排进阿莱岛的,为了能监控并协助安斯艾尔,但现在总部已经是别无选择了,只能够是支持安斯艾尔掌握阿莱岛的大权,扶持他成为新的神。
因此,当阿陈知道了安斯艾尔果然是一个双面间谍后,也并不是特别的惊讶。
他放下了枪,想知道安德烈斯现在究竟是如何打算。
“安斯艾尔做的,也一直都是我想要做的。”安德烈斯终于是擦干净了安斯艾尔身上所有的红迹,这才是重新又站了起来,两指竖起,有手下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是递过来了一支雪茄,并帮他点燃。
“你以为我想要卖面粉吗,但是我出生的时候,阿莱岛的人就是靠走私面粉过活的,再后来,有人说岛上面的叶子可以做一种新的面粉,比原来我们走私的那些要好卖的多,那时候我才十几岁,我还有五个弟弟跟四个妹妹要养活,我根本就没得选……”
说着他抽了一口雪茄,又继续说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看我多么的风光,被人尊称为神,财富数之不尽,但是你可知道,我这个神当的有多么的不容易?起初我不过就是想养活我的那一家人,养活我的弟弟妹妹们,可他们现在呢?死的死,走的走……”
安德烈斯手上的那支雪茄被捏的稀烂,阿陈也只能是静静的听着这些,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害了多少人,你以为我跑到北熊国的那座监狱里,只单单为了逃避白头鹰的制裁吗?”
又有一支雪茄被递在了安德烈斯的手上。他手下的人对他无比的恭敬,只要他一伸手,就知道他想要什么,只因为他是阿莱岛的神。
“我是去赎罪的,一个罪人,就应该待在监狱里,即使我手里有些权力,但是却失去了自由,成为一个囚徒,不能够时时刻刻与家人见面,只有是这个样子,我才会觉得心里面好受些,才能够睡得着觉,直到我垂垂老矣,连监狱都不愿意再收留我了,才把我给放了出来……”
“我十几岁我就开始卖面粉了,洗不干净了,可是我希望阿莱的年轻人们可以不再靠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才可以生活下去,这些年我送了多少人去岛外流学,让他们带着新的知识到阿莱来,彻底的改变阿莱。”
“尤其是安斯艾尔……”安德烈斯说了很多,当提到安斯艾尔,他用手捂住了眼睛,泪水从他的指缝里滴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