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念一低着头,呆望着怀中的老僧,老僧死去后脸上神色安详,仿佛正在做着好梦。
眼泪止不住无声地往下流,突然瞧见死去老僧胸前空荡荡的僧袍里露出竹笛一角,祖念一缓缓伸手到老僧怀中,陈旧的竹笛尾端一个“莫……”字已经模糊得看不太清。
入魔老僧一死,场下群雄长松了一口气,广坪上慢慢变得嘈杂起来。无人注意到,怀抱老僧尸体的伤心少年僧人双目正慢慢变得血红。
先前被震晕的三首座和东阳剑派掌门李文泰也已醒转了过来。
这时,三位面带哀伤的白袍年轻僧人向着祖念一走去,却被“神游”回来的紫袍二天师拦住:“长相、长空、长寂三位师侄稍待,老道去看看方丈大师遗体。”
长相三僧止步,宝月三首座听完门下弟子讲述亦含泪向恩师遗体走去。
赵如意高冠玉簪,广袖飘洒,苍老而略显瘦削的脸颊上犹很红润,双目中精光闪烁,也不在意地下尘土,蹲在少年僧人面前,尊贵的酱紫色大袍牢牢的挡住了坐在地下怀抱老僧的念一僧。阿祖抬起浓眉下的血红双目,方正的面颊上犹有泪痕,略微有些薄的嘴唇动了动,说道:“魔头死了,你们满意了罢?可是太师父自始至终没有杀一个人……”
赵天师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孩子,方丈慈悲,不管成佛也好入魔也罢,他都做得很好!佛家不是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但方丈已经快要一百五十岁了,就算没有今夜变故也该到了证果西去的年纪。你还年轻,走这条不归路终归还是太早啦!”
说罢抬起右手轻轻搭在念一左肩上,阿祖目中血红便有瞬间的消退,片刻后赵天师突然微咦了一声,后者目中血红竟席卷重来,赵天师搭在少年僧人肩膀的右手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讶问道:“念一啊!你修炼的不是‘大金刚玄劲’的‘金刚坐佛功’吗?怎会突然变得如此的霸道?”他怎会知道入魔老僧临死前已将毕生功力全都传给了念一僧。
阿祖目中一片血红,此时心神中是一片翻江倒海的景象,方寸灵台早已不清不净,乃至面前老道究竟说了些什么竟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清,但觉天地间满是无法忍受的孤寂,和一幅幅虚伪憎恶的面孔。一点没错,我也无法忍受一个评论也没有的孤寂了……你看我的眼睛都红了
这时三首座也已走了过来,瞧见双目赤红的念一僧吃了一惊,不动声色地围坐在少年僧人左右和身后,三首座身材都很高大,一坐下便将念一僧护得严严实实,群雄若不走近绝对无法看清内里的情状。
宝月首座盘坐阿祖身后,贴掌在念一僧至阳穴上;满月首座盘坐左侧,贴掌在念一僧天府穴;半月首座盘坐右侧,贴掌在念一僧五里穴。赵如意见状收回搭在阿祖肩上的手掌,贴掌在他膻中穴。
一道三僧可以说是当今天下站在武学顶峰的那一波人,内力全都雄浑至极,然则念一僧体内波涛汹涌的内力时而霸道如猛虎,时而平和如驯犬,四位绝顶高手竟拿那股内力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