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无法相信，父亲和兄弟们已经死去的事实。”

“放心吧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已经继承了乔瓦尼的衣钵，他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艾吉奥和马里奥叔侄两人聊着天走在队伍前头，玛利亚夫人和克劳迪娅坐上了马车，天边的云霞被晨光染上了色彩，拂晓将至。

“话说回来，这位小兄弟是谁？”马里奥扭过身来看着马车旁边的我，以后撤步的方式走路。

闻言，艾吉奥走到我身边亲密地搂住了我的肩膀。

“他是我的战友，更是我的家人。”

“哦，是吗？那同样欢迎你来到蒙特里久尼。”

艾吉奥叔叔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我有些不舒服，我总感觉他有些讨厌我。马里奥对艾吉奥一家人非常热情，不断找一些话题跟他们聊，大概是想帮助他们淡忘悲伤的事情，投入到新生活当中。侧耳旁听的我也了解到了一些知识：蒙特里久尼和佛罗伦萨的关系非常复杂，时而敌对、时而友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马里奥叹言自己跟不上时代的变化，鼓舞艾吉奥成为奥迪托雷家族的栋梁。这片名为托斯卡纳的地区并不和平，圣吉米那诺是帕奇家族的地盘，他们时常会来骚扰蒙特里久尼。不仅因为想要侵占马里奥的地盘，还因为圣殿骑士和刺客之间的宿敌关系。

“那么，帕奇家族真的是圣殿骑士的爪牙咯？”

“没错，帕奇家族上头是一个西班牙人，名叫罗德里戈?波奇亚——整个欧洲最有势力的人之一，同时也是圣殿骑士团的首领。”

“那他要为我父亲的死负责。”艾吉奥咬牙切齿地说道。自从手刃了摧毁他们家的乌贝托以后，他的复仇之火就像添了一把薪柴，烧得更为猛烈。他不知从哪搞来一份名单，上面都是乔瓦尼先生调查过的人，很可能参与了奥迪托雷家族灭门计划，艾吉奥决定给予他们制裁，以牙还牙。

“对，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干掉他，不然的话他就会来杀掉你，继续为祸一方。不过我的好侄儿，你现在尚且还是只雏鹰，待你好好成长了之后，我们再来谈这些事吧。”

辽阔的平原总算是穷尽了，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列低矮的小山，有防御工事搭建于顶上。山峦无疑形成了一堵天然的障壁，这让我想起了现世古代的国度，以河为界、以山为盾，茫茫然一副天府大国的气象，帝皇坐于庭宇之中，一怒而天下震，一喜而天下赦，威风堂堂。他们自认天之子，却大多被俗世的权势所迷惑，好始不得善终，皇家自相残杀的惨剧更比比皆是。

生而为人，是不是就注定摆脱不了权力的蛊惑？

正思考间，我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城门底下，守城的卫兵见到来人是马里奥，恭敬地让出了一条路来。天还未完全亮，城里就已经有许多人在走动了，铁匠铺传出的粗野的打铁声听上去跟佛罗伦萨的并无二致。

“艾吉奥，你的装备也太差了。我给你一些零花钱，赶紧去为自己换一身好的防具。在这期间，我会为玛利亚她们和你安排好房间的，放心去吧。哦，还有你小伙子，你先留下来，我有事跟你讲。”马里奥叉着腰对我笑了笑，脸上胡子跟着抖了抖，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一些误会，正好我也想跟他单独聊聊。

“那我们回见了，凡。”拿到钱购置新装备的艾吉奥并没有发现我和马里奥之间那种微妙的气氛，兴冲冲地去寻找城里的铁匠铺。马里奥没有把我带进室内倒上一杯茶什么的，直接就把我拉到城外的山脚下——看来这误会是有些大了。

“年轻人，你为什么跟我的侄儿待在一起？”

“是乔瓦尼先生在我孤立无助的时候收留了我，我想为他们家尽一份绵薄之力。”

“好，那你身上的这件刺客长袍怎么解释？”

我刚想用唬弄艾吉奥的说辞解释的时候，马里奥继续说道：“我可没见过乔瓦尼有穿过这身衣服，它到底是怎么来的？”

好险！差点就自爆了。马里奥既然是乔瓦尼先生的兄弟，知道刺客组织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奇怪，他甚至可能在那里面充当干事。这样看来，他怀疑我这来历不明的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支吾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因为这件长袍就是“行者”凭空创造出来的，怎么解释都会有破绽，这东西会越描越黑，干脆保持沉默好了。

“不会是从我那些死去的同僚身上剥下来的吧？”马里奥的声音逐渐变得冷肃，脸靠近了过来，那只失明的白色眼球死死盯着我。

“不是说，万物皆虚，万物皆允吗？”我脑门子一热，冷不丁给步步紧逼的马里奥来了这么一句话。听到刺客的至理名言从我口中说出，马里奥收回了凶巴巴的表情，眼神逐渐变得迷惑起来。

“没错，万物皆虚，万物皆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