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这是窖藏十年的干玉萃,不是我老王吹啊,这凉城独有的干玉萃可是世间少有的美酒啊,只可惜这凉城山路险走又不通水路,才无法扬名大靖,可惜啊可惜……”
“嗯,入口甘凛,回味流醇,通喉沁透,舒怀如是,确有玉样情怀,不负干玉萃之雅名。”
“呵!我就说白先生是雅人吧,懂行!哪像老王我顶多就会说好喝!在老王我这儿好喝就是好酒!酒不就是好喝就够了不是?可做买卖到底少不了风雅的噱头作为标榜,老王我敬白先生的风雅一杯……哎,刚才说到哪了?”
“王员外刚才说到,那忘机拂尘轻扫,孙丁头的棍棒便开了花。”
“对对!我一开始也是吓蒙了,从早上出事开始,我这心就上不来下不去吊在胸中,生怕再生什么事端,好端端的一根实棍碎成木丝,我差点昏了过去。后来一番招待,我才知他是有意而来。”
“哦?有意而来,详说。”
“我府上出了事,除了余捕头和几名捕快,未曾与人知会,而且除了我与余兄,苦主背后身份更是再无他人知道。白先生,往俗了说我老王就是个买卖人,这买卖人最忌讳的就是旁人嚼舌泄露口风,否则少不得赔个十两八两的,所以老王我平日里对下人也是管教颇多,府上大事小事都不让透露出去,何况是出了死人的大事,更不会让他们说出去,他们也不知道背后原委。可那道士一来便看出我府上亡了人,还是贵人,确实有手段。”
“那忘机道人可是望气所知?”
“对!白先生也见识过?”
“算是吧,望气一学确有其事,但云花雾里的事老朽却不尽信。”
“老王我一开始也不信啊!老王我是买卖人,向来只信真金白银的事,此事事关重大我更不会轻易透露口风……可后来他说了个拆字迷,我不得不信,那忘机道人的的确确是有仙人本事。”
“请详说。”
话至此,王员外起身往门外左右顾看了一番,见左右无人后关上了宴庭华门坐到白一子身侧,小声说道:
“上句是高曲难和,先看天垂庞日落……”
“高曲,是为曲字居上。天垂庞日落,天为盖居于顶。而庞通大,天去大是为一,日落是为日下居底……既是拆字迷,上曲下日,此两字相和加一为盖,恐怕只有曹字了,精妙。”
王员外听闻冲白一子比了个大拇指,见白一子不以为意又说了后半句:
“后句是又逢春来,终而垂腰乃种禾。”
“又逢春来,是为春又来,两又相逢,喻意双字,这倒是拆字兼会意了……垂腰乃种禾,既是种禾,需有土壤,乃字居下,而禾种于其上,是为秀字。又逢春来,终而垂腰乃种禾,一句简言喻解双秀二字而又不失风情,精妙绝绝啊!能做出来的此等字谜,倒是不负他的名声。”
王员外听闻赶紧指作嘘声,示意白一子低声。
“此屋近处无人,王老爷怕什么?”正卖力啃着鸡腿的妙龄童看王员外谨慎的模样,不禁白了一眼。
“确如我徒儿双宿所言,此屋近处无人,王员外大可放心而谈。”白一子拍了拍王员外的肩膀,随后又喝了一杯干玉萃,叹了一声好酒。
“呵呵,老王我谨慎惯了,体谅,体谅。白先生雅儒啊!我就知道这字谜肯定难不倒你。”
“王老爷也不遑多让,心思灵巧,也是解了出来。不愧是买卖通贾一方的豪绅。”
“嗨!老王我哪比得上白先生头头是道的见解。老王我不过是怪事连连发生,我心里只装着那曹……曹公子的名字才容易做此联想,白先生谬赞了。”王员外嘴上如此说,可给白一子倒酒时却是丝毫没有藏着笑容,开心之色显露无疑。
“白先生,您和余兄可莫要怪我……老王我是火燎了心,只想赶紧解决此事,就求着忘机给出救命之法,可后来不知怎的,人就突然从屋里消失了,怕是当时忘机已经离去了。临走之前他传声于我,说把留在桌上的锦囊交与老王我早间所托之人。”
“而那个人,就是余捕头,对吗?看来忘机早已知晓余捕头涉入此事,而你也确将锦囊交与了他。”
“是知晓还是不知晓,是卜到还是猜到,这等头疼的事老王我不知道,也不愿花心思去想,只是这事处处透着蹊跷,所以我才与白先生你交待一番,所幸白先生也感兴趣。”
王员外见白一子杯中已空,站起身来又给白一子满上,踌躇片刻,开口道:
“白先生,此事关乎老王我身家,恕我唐突……听白先生所言,似乎对忘机有所知。莫非,你认得那忘机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