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缩了缩身子，把自己泡在浴缸里，尽量不让自己去回忆刚才脑浆飞溅的感觉。

嗒的一声，门把被转动起来，警惕是个好东西，至少刚刚死里逃生的洛飞雨是这样想。

她只侧耳，便听到了轻轻浅浅的脚步和呼吸。那步履她很熟悉，熟悉的有些心惊。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抬头看了看亮着灯的浴室，呼吸更加温柔了。那抹柔和，竟令他移不开脚步，他觉得自己中了一种叫相思的毒，除了洛飞雨，再没人能解的掉了。

“……”静默永远是这世界上最漫长的东西，因为它可以将时间都拉长，更妄称这的短短一扇门。

一扇门，两个世界。

她幼年时看到这句话还觉得是作者矫情了，一扇门而已，拧拧门把就越过去了，哪有那么夸张。

现在看来，那时的自己真的是仗着年少，不知愁滋味。

不知到沉默统治了这里多久，段乔野靠在门把上的手紧了松，松了紧，最终，留下轻轻浅浅的一声叹息，离开了。

洛飞雨半躺在水里，任由失望和庆幸交织，将她束紧。没有解释，没有欺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现实，而现实就是她眼中高傲的男神不过是踩着尸体爬上高位的屠夫。

这样的认知让她昏昏沉沉，不知如今是何年何夕。

她带着噩梦和清晨的曙光起来。接起了在耳边响个不停的手机。

“喂，姐，我对不起你。”洛之凡的声音垂头丧气的，连着洛飞雨都有些打不起精神。

“没事。”穿帮是迟早的事，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在她妈面前藏得住秘密，更妄称洛之凡这个从小养大的儿子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洛之凡似是没意识到洛飞雨的低落，自顾自的说道。“咱妈有了新目标，短时间应该顾不上我姐夫。”

说这话时，洛之凡表示尤其心酸。

看着窝在沙发上和钟末聊微信的顾流苏，他有种亲妈和女朋友被抢的错觉。

这种错觉的蔓延让洛之凡头脑一震，连手指都酥麻了几分。

女朋友？他真是被钟末的几句妄言给带坏了。顾流苏什么时候成了他女朋友了。

不得不说，她妈潜移默化的功夫也称的上是炉火纯青了。

他抚了抚唇角，仿佛那抹嫣然的色彩仍在。洛之凡恍了恍脑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嗤笑一声，他还真是容易想太多。

“洛之凡！”洛飞雨听到那声“姐夫”，眉尖不由的松动。

他们还称不上是夫妻，这种称呼不过是为以后徒增些麻烦罢了。

“我还有事，先挂了。”洛之凡一向擅长在自家姐姐面前抖机灵，但现在，他的确是有事。

收了电话，洛飞雨才有机会轻轻喘息，她梦到了，那两个人的尸体和喷涌的鲜血，比脑浆飞溅更令人恐惧的，是人类的想象。

她抬起眸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桌子上的药箱。她撩起小腹，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层晶莹的药膏。嗒，像是羽毛掉落在水面荡漾起了波纹，湿答答的漂浮着。

哪怕那是可以溺死羽毛的死海，她也会因为此刻弥漫在她怀里的湿意奋不顾身的跳下去。

段乔野……

“总裁已经回去了。”莫霖站在她的门口，静静的等着洛飞雨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