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王荆公为人不行,人缘不好,连自己的弟弟都反对他,嘿嘿,可不嘛?王荆公是为了国家和百姓,与天下士大夫为敌,人缘怎么可能好?”
“朝野皆反对变法,以至于王荆公无人可用,不得不重用吕惠卿邓绾这种小人,可这难道是王荆公的错吗?”
“司马光倒是响当当的忠臣,可他干了什么?上台后全盘废除新法,把神宗和王荆公君臣苦心经营下,将士浴血奋战打下来的米脂,浮图,葭芦,安疆四寨全白白拱手送回给西夏,这算什么?若他不是旧党领袖,如此行径还当不得一个国贼之名吗?蔡京不过是贪财恋权而已,然私德有亏大节无碍,岂不比司马光韩琦吕公著苏轼文彦博之流好上千百万倍?”赵枢有些激动,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蔡京这种人如果生活在现代,顶多也就被反贪打个老虎而已,而苏轼司马光韩琦这种货色,纵然在各自的领域都是顶尖选手,但在对王安石变法的态度上,用唯物史观来看——这群渣渣已经走到了人民的对立面。
“呵呵,与士大夫治天下,能跟士大夫站在一条绳上的皇帝,都是士大夫的狗,被文人吹成明君,实则一事无成。”
神宗跟士大夫作对,死后庙号被定为“神宗”——这是很差的庙号。哲宗也跟士大夫作对,结果明明是病死,却被旧党诬陷为纵欲而死——一个一子四女的皇帝,竟然能被诬陷成纵欲过度。
“嘘……”白露和竹樱都瞪大了眼睛,“你怎能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竹樱压低声音说道。
“怕什么,此间只有我们三人,难道你们会出去说我坏话不成?”赵枢倒是无所谓。
“那……郡王,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吗?”白露又问道。
“你是说既不得罪士大夫和地主豪绅,又能富国强兵,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方法?”赵枢反问。
“怎么可能事事兼顾?”竹樱不以为然。
白露点头表示同意竹樱的看法,她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有些天真了。
“有,而且不只一个。”赵枢又开始下豆腐皮。
“真的假的?”竹樱有些惊讶。
“你们知道王安石为什么失败吗?”
“你不是说了吗,动了士大夫的利益。”
“不,因为他看不到事情的本质。”
“本质不是阶级的利益冲突吗?”
“自古变法都是换汤不换药,只能解一时之难,因为他们都搞错了因果关系——生产力决定生产方式,而不是相反。靠着嘴皮子指点江山就想改变天下,这是臆想。简单来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听不懂。”赵枢成功把竹樱和白露绕晕了。
“想要不损害士大夫和地主豪绅的利益,还能让底层农民吃饱饭,而同时还能增加朝廷收入,三全其美的方法,有两个。”赵枢把豆腐皮捞进碗里,然后又下了一盘菠菜。
“那郡王为何不向官家献策?”
“因为这两种办法都做不到。”
“那算什么办法?”竹樱不屑道。
“他们做不到,我可以做——第一个办法,发展技术。”
“什么技术?”
“农业技术,手工业技术。”
“如何发展?”两句都是竹樱问的。
“比如我发明一种肥料,能让粮食产量增加一倍,再比如我培育一种高产稻米,再比如我在海州建的船厂。”
“船厂怎么了?”
“大海那边有一片大陆,上面有很多咱们这里没有的粮食,有的可以亩产千斤,还有亩产三千斤,五千斤的耐旱作物。”
“怎么可能?”白露都不相信,竹樱虽然早就听赵枢说过,没有白露这么惊讶,但也一直是半信半疑,北宋的粮食亩产量只有三百斤出头。
“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不过等我组建好船队把东西带回来,你们自然就信了。”
“郡王说的那片大陆在哪里?”看到赵枢说的如此坚决,白露也有些相信了。
“西域之西,北海之北,此去两万里。”
“那是什么地方?”白露无法理解,也不怪她,赵枢说的太抽象了。
“你去拿纸笔来,我给你们画出地图。”
赵枢吃完菠菜,又下了把细面。
竹樱把桌子收拾出一片空白区域,白露把纸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