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书堂是过来人,他明白这位大会计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人们不敢多说,暗地里都知道大会计的外号——疯色狼(冯社良的谐音)。这位像疯子一样的色狼,早已经名声在外了。
他在村子里最硬棒,从二十几岁干村会计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了,在这个过程中,换了三任大队支部书记,他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岗位。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今他侄子接任大队支部书记也已经三年多了,他的岗位更加的稳固。
出于对色狼会计的淫威,他只好在外面等,避免出现尴尬的场面。可是,事与愿违,越是躲着,问题越是找他。
前边刚踮着脚儿出来,后面“喋喋”的淫荡声音就贴在身上跟了出来。
老朱知道事情不妙,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
往哪里去啊?整个村子的男女劳力都下地干活去了,这正是春季点播的黄金时节,春雨刚下过不久,土地滋润的恰到好处,每个生产队都在组织劳力,甚至规定不准请假,一切以点播插秧为主。
一年之计在于春,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点播不上,插不进去秧,耽误的是一个季度的收成,本来村里土地就很贫瘠,几乎没有水浇地,再不抓紧抢墒播种插秧,那就得减产,那就得受罪了。队长就会成为村里得罪人。社员们会埋怨你一辈子。
你想想,要不是赶上这个点儿,他大队会计敢街门也不插,就这样享受男女之欢吗?
他推起自行车左拐下了会计门前的陡坡,在坡底下迎面碰见第四生产队队长老冯头,徒步走着,他用右臂在怀里揽着刚从秧苗场拔下来的山药秧,急急忙忙往地里赶。
“见俺方莹了没有?都上工一大功夫了,还不见人影!”老冯头上前跟书堂说。
“没有”老朱看了看老冯头怀里的山药秧,随后问道:“行动真快昂!山药秧都插到地里了。”
心里想,这爹声爹气浪叫的那个娘们莫非就是我的邻居高方莹?这高方莹可就是老冯头的外甥女呀!
老朱心里充满了矛盾,自己和老冯否是多年的好朋友,又都是生产队里的队长,队员拿不准的农事活动经常在一起探讨交流,彼此都有不能分离的感觉。
可是,自己隐瞒老冯头不说,实在于心不忍,假如说出来是在会计色狼家里,老冯头心狠手毒,万一闯进去出了乱子,甚至出了人命怎么办?
再说了,自己只是听到了一些动静,万一老冯头进去,一看不是高方莹,是另外一个女人,这种尴尬怎么办呢?
没有半点准头,是不会说了,老朱是一个板上钉钉,一个一个都是认真的,他不会去为了一个拿不准的事,“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老冯头看不出老朱这个时候在这里要干什么,疑惑地问道:“哎!老朱啊,你这是要去干啥哩?”
“这不去找村干部开一个介绍信“,他没有敢直接说是找会计办理,所以,就含含糊糊地说是找村干部。村支书在老朱隔一条大街的前邻居位置,他怎么从这里走过来了呢?
在村子里,人说不定有啥事,说不定去哪里干活,谁也不去追究这个问题。说找支书,也就顺耳听听。
其实,社员们不一定知道,起码队长一级的大概都知道,说找村干部开介绍信,十有八九就是找会计。
老冯头接着问:“哎,这个时候开什么介绍信呀!”
“碰上好事啦!”老朱故意压低声音卖弄似地说:“上午去城里办事,看到县社车队在拉石头,我一问才知道,是从上丘村和北丘村拉的”。
“拉石头?拉什么石头啊?”老冯头放下怀里的山药秧,蹲下来递给给老朱旱烟袋荷包,以示他坐下来慢慢说。老朱接过旱烟袋荷包,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烟袋锅,实实在在地在老冯头旱烟荷包里挖了一袋烟,老冯头在老朱还没有装满烟袋锅的时候,就已经划了一根火柴,燃了起来,等老朱要点烟的时候,火柴早已燃到了屁股底下,他急忙甩出去,又划着了一根,顺势点燃了老朱的烟袋,老朱痛快地猛抽了一口,然后烟雾从他那沧桑的脸前慢慢地升腾开去。
老冯头其实并不是很殷勤的人,今天之所以给老朱点烟,他是急于答问送石头的消息。
老朱慢悠悠地抽着旱烟,然后简单地把上午看到县社车队、到找火车站找领导、到县社谈具体交易情况说了一遍。老冯头兴奋地问这问那,想知道最详细的情况。心里埋怨着自己整天呆在队里不出门,都待傻了,什么消息美不知道,光知道傻干,光知道埋头苦干,不抬头看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