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氏帮着自己,刘氏的脸色又变得嚣张了,道:“张屠夫可说了,只要丫丫成为他们家的童养媳,那么老二家不仅是他的姻亲,阿耶就是他亲爹,高平和二叔就是他亲兄弟,老爷子的孙子也是他的后辈子侄,一切进学、科考、生活用度包在他身上了。”
大唐建立后不久,参照隋代成法开科取士,广纳国家栋梁,寒门士子皆有机会入仕。
唐太宗即位之后,增加了科考的录取人数,以此平衡士族、门阀名仕举荐官员,避免士族、门阀派系做大。
到了高宗时期科举制改革更为深入,县学、镇学完全普及,甚至有些大村落有了村学,让广大寒门子弟都有了向学入仕的途径,也网罗了天下人才,以此来削弱士族和门阀对其统治的影响。
大唐的科举经历高祖、太宗和高宗三朝,科考入仕之途已深入民心。
上河村是个大村子,比邻下河村,属于郑王食千户的封邑范围内。
郑王府在上河村设有别院,还设有村学,临近几个村庄的娃娃都可以免费进学。
可是娃娃要进学堂,都要象征性的俸上先生一份拜师礼,也就是纳师礼。
和现在社会的家长一样,为了给孩子营造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不惜给学校几万、几十万赞助费一样,大唐的老百姓为了孩子能有出息也是倾其所有,在孩子进学的时候,给先生送上一份厚礼,希望先生对自家的孩子另眼看待、倾囊相授,好让孩子在将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在古代,子嗣香火、光宗耀祖面前,一切都不叫事,这也是刘氏、杨氏在高家能张牙舞爪的主要依托。
没有子嗣的高升自然就低人一等,而他的兄嫂将一切问题上升到子嗣有没有出息的高度,高老爷子妥协也是情理之中。
拜师礼送寻常物事,肯定淹没在一堆寻常礼物中,石沉大海,先生岂能拿正眼瞧你?
要送上点让先生记忆深刻的拜师礼,高家这种只能混个温饱的家庭,就算倾家荡产也拿不出来。
这回高升听明白了,为了高家男性能“光宗耀祖”,他女儿高悦就成了牺牲品。
老爷子邹眉,一张满是风霜的脸颊上满脸严肃,却一言不发,这事儿也让他左右为难。
老爷子在乎外人对他的评说,又想让高家男性光耀门楣,一时间两难。
旁边的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脸色显得更为没落了,眼巴巴的看了一眼高升,欲言又止,那意思居然有让他妥协的意思。
高升的心跌到了低谷,这个家没甚留恋了,连母亲周氏居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恳求他妥协的神情。
难道你们平步青云,就一定要牺牲我的女儿么?
他清楚,再纠葛下去也是无用,封建礼教荼毒的家庭里,他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当年前身不经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强取陈氏进门,从那一刻起,这个家除了母亲周氏已经容不下他了。
“阿耶、阿娘……丫丫独自在家,升儿回去了。”高升愤怒的表情尽去,似乎放下了心头的重担,朝老爷子、老太甜一拱手,转身就走。
上一世的他是孤儿,从小到大心中虽渴望亲情,但对亲情也从不敢奢求,没有便没有,没甚大不了的。
“穷嘚瑟个什么劲,有你肚饿的时候,可别再灰溜溜的回这个家借粮!”。
“穷得叮当响,还装硬气,迟早会后悔!”
高升嘴角一列,冷哼一声,脚步依旧矫健,刘氏、杨氏的讽刺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他更不想做无谓之争,实力才是还以颜色的根本。
“够了,还能不能消停了?明日把张屠夫送来的彩礼全部退回去,都给老汉记住,三郎已经不是高家的人了,俺也做不了他的主!”
身后,传来了老爷子暴跳如雷的吼声。
高升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的走出院子,迎面夜风一吹,让他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心中更狠狠发誓,今天所遭遇的一切,将是他混迹大唐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