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禁军大营附近,位于山林之间的一个看似无人,实则防卫极为严密的农家小院里,土炕上两个平日里在禁军第一军团里,看似水火不容的大汉,正盘着膝相对而坐。
二人的中间隔着一个正方形炕桌,桌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原本的漆色都已经斑驳脱落,可让人看着很是亲切。
当年,因为某些人的关系,喜爱狩猎的王妃就经常一个人坐在这里,和他们以及很多的兄弟谈论某些大事。
很可惜的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
小炕桌上摆着几盘菜,一碟爆炒花生米,一碟韭菜炒鸡蛋,还有一盘醋溜土豆丝,正中间摆着一盘野兔肉炖白菜。
刚刚给某人擦完屁股的陈礼,给另一位同道中人裴时信,倒了一杯酒递过去:“你说,要是陛下看到我们今天的光景,会如何想?”
“应该会很欣慰,因为这就是他的旨意。”
裴时信伸了一个懒腰,接过这位老冤家递过来的酒,小小的抿了一口,酒入口是冷的,可进了喉咙开始发热,就像一股火一样一直烧到胃里,那种感觉真的是让一个冷了十年心房的人,觉得很过瘾。
对此,陈礼只是含笑不语。
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裴时信,伸手夹了一口醋溜土豆丝,尝了尝:“不知道为什么,这边酒菜的滋味,比起长安城里好多酒楼都要强一些。”
“这句话,你每次在这里吃饭的时候都说吧。”
陈礼也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那些曾经和很多人一起吃过的饭菜:“毕竟,当年是奸人当道,我们的日子都过得十分清苦……”
听到陈礼似乎话里有话,原本还一脸懒洋洋的裴时信,楞了一下:“为什么你会突然说这些?”
陈礼的眼睛竟然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情绪:“没什么,只是坐在老地方,突然想起了那些往事罢了。”
“得了吧。”
知道这位话里有话的裴时信,使劲撇了撇嘴:“想说什么直说,吞吞吐吐,不像是你的性格。”
陈礼看了他一眼:“对于那位,陛下的态度是?”
“陛下的态度?”
裴时信自然知道陈礼问的是什么事情,关于那个背景有些复杂的少年,实在是一个很头疼的难题。“你也知道,他是王妃的亲侄子,陛下还是很念旧情的。”
对于裴时信的解释,陈礼只是沉默以对。
“你也知道,当年曾经在这里一起吃饭的老人,已经不多了。而现在能随时坐在这里喝酒的更是至有我们两个人。不如,再干一个。”
知道这个话题确实与有些尴尬的裴时信吗,只好自己举杯。
陈礼端起杯和他碰了一下,两个人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你也知道,宫里那一位因为得不到皇后的位置,可是一直对王妃的家人不满;陛下虽然念旧情,但也要考虑一下那位的态度;故而……”
“欲戴王冠,先承其重,对吗?”
陈礼突然开口,打断了裴时信接下来的解释话语:“当今最年轻独立成军的将领,真的只是王妃的远方侄子?”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似乎早就预料到陈礼大将军有这么一问的裴时信,回答也干脆利落:“难道你还会为了他再来一次清君侧不成?”
“不来。这种事情有一次就足够了。”
听出裴时信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的味道,心中立刻得到了一个答案的陈礼笑了笑,把自己酒杯倒满:“我可不想成为历史的罪人。”
“这不就对了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