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人说,冬天的时候,麦秸垛里会住着兔子、刺猬,有时还会住着黄鼠狼。曼宇见过兔子和刺猬,没有见过黄鼠狼,但听说黄鼠狼是一种很邪乎的动物,容易成精。成精的黄鼠狼喜欢钻进人的身体,附身在人的身上,学人说话,这时那人就会被黄鼠狼控制,自己一点也做不了主了,这种事情一般发生在身体虚弱的人身上,若是身体强壮的人,阳气比较重,黄鼠狼是万万不敢靠近的。曼宇不禁挥舞几下胳膊,深吸一口空气,又重重地吐出来,好像这样自己的阳气就会增加了很多。不过现在还不是冬天,大概不会有黄鼠狼吧。
曼宇轻轻走到老柳树下,打开手电筒照着地面,这只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似乎电池快没了电,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贡献着自己最后的生命。曼宇只好弯着腰,低着头,借着微弱的灯光在地面上寻找着。他很幸运,竟然找到几个在地上爬行的爬叉,捡起来装进罐头瓶里,又向老柳树上寻去,老柳树上更多,曼宇一会就又捉了十几只。有的已经爬的更高了,曼宇找了个长棍也不能够到,就放弃了,这也成了兴奋中唯一的遗憾。
曼宇提着手电,悄悄向一个麦秸垛走去,停在麦秸垛旁,听到“沙沙沙”的声音,顺着声音寻去,果然在麦秸垛上发现了几只爬叉,原来爬叉在麦秸上爬行,是会发出声音的,曼宇照单全收,装进罐头瓶里。突然,曼宇听到麦秸垛另一边,传来更大的“沙沙沙”声,这声音很大,绝对不是爬叉爬行发出来的,像是什么东西偎依在麦秸垛另一边。曼宇心惊:“难道黄鼠狼提早住进来了。”又听到是人说话的声音,一个女声说:“那可怎么办呢?你要抓紧啊!”接着是一个男声说:“我已经很快了,这事要不你再等等,咱们还是先······”
声音虽然微弱,但周围更是寂静,曼宇听得很是清楚。既然是人,曼宇自然不再害怕,便大声喊道:“谁在那边?”
“呀?有人来了!”麦秸垛另一边传来那女人的惊讶声,好像是被惊吓的不轻。
曼宇刚才也被另一边吓到了,现在发现另一边的人也在害怕自己,心中不免高兴起来,胆子也壮大很多:“谁在那边?还不出来?”
这时,麦秸垛另一边闪出两个身影,一高一矮,高的是那男的,矮的当然是那女的,两人显得非常慌张。
曼宇用手电一照,隐隐约约看到俩人都用手臂挡着眼睛,男的对他说:“别照,太亮眼了。”
就这么一照,曼宇还是认出了两人,男的是王文海,女的是许春香,他俩都是前年初中毕业的,没有考上高中,都在家里做了农民。曼宇不知道王文海为啥嫌这么暗的灯光太亮,也许是被别人照到都觉得亮吧,而这种亮是照人的人所体会不到的,说不定他捉的那些爬叉也会觉得这老旧的手电筒光线更亮呢。
曼宇问道:“文海哥,你和春香姐在干什么?也在捉爬叉吗?”
文海和春香一看是一个小孩,便镇定了很多。文海说:“是,曼宇啊,哦,俺和你春香姐在说点事,哦,对,也在捉爬叉,哦,你捉了不少吧,哦,你也在捉爬叉吧?”
文海说话语无伦次,春香扯了扯他的胳膊,他便停止了说话。
曼宇还不懂得爱情,也不知道他俩是在谈恋爱。曼宇和俊伟有时候也调戏村子里的小女生,但那纯属于小孩子的调皮。在学校里和别村的女生说话也会脸红,那是怕被其他孩子戏耍,绝不是生理上的反应,更何况他这么大的孩子,离那种生理反应还早呢。曼宇觉得文海哥和春香姐也许是就像村长和妇联主任那样,在商量什么大事,要不春香姐为啥叫文海哥抓紧呢?也许是他俩本来就是在一起捉爬叉,就像自己和姐姐经常一起捉爬叉一样。
“俺捉的不多,才这么一点点。”曼宇举起罐头瓶子,用手电筒照给文海和春香看,话语中带有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