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鹏嫌弃徐刚的格局太小,不仅仅是一种自负的表现;更多的,则是他头脑中逐渐膨胀起来的野心在作祟。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陆文鹏现在忧虑的是:怎样才能让手中的钱快速流动,而且还能攫取到丰厚的利润?陆文鹏像一头饥饿难耐的狼,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他的打算就像他自己说的:有一个很朦胧的计划,还需要一点点的完善。因此,他不必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而是有的放矢。
他在景城市开车闲逛时,看到路边有一座整体出租的大楼,这座楼房高六层,外部显得陈旧、破败,是某个国营企业倒闭后遗留的办公楼。大楼所在的位置远离市中心,四周既没有商业氛围可供烘托,也没有充足的人流量可资利用,因此乏人问津。陆文鹏把车停在路边,望着眼前的楼房,又把心里的计划拿出来加以印证。渐渐的,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大胆的构想。
过了没几天,陆文鹏顺利租下了那栋在外人看来十有八九会赔得稀里哗啦的大楼。租金每年四十万,如果再加上内外装修,总体投入至少也要二百多万。现在镇政府家属区的改造工程已经接近尾声,他让徐刚在那边照应,自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大楼的装修上。陆文鹏做了几年地产生意,认识不少从事装修行业的人,一听说他要投资装修宾馆,都忙不迭找上门来。
装修是个“看人下菜碟”的行业。有人被坑得水深火热就觉得这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也有人应对起来很从容,认为这里根本没有秘密可言。何以同一件事物能产生这么大的偏差?其实只要去一趟装修市场就明白了。那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便宜有便宜的道理,昂贵也有昂贵的根据。所有的水分都在波澜不惊的表象下,被人为制造出暗流涌动。陆文鹏不是“棒槌”,他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因此,在听了众人七嘴八舌地报价后,他只是笑笑并不急于表态。正所谓“狮子滚绣球,好戏在后头”。他在等着大家为了各自的利益开始竞相压价的那一刻。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等到了这个人。他叫“韩建国”,和陆文鹏是老乡,给出的优惠力度格外大。按陆文鹏的要求,整个大楼装修下来他只要价八十万。陆文鹏暗自一合计认为很有搞头,只是不明白按这个价钱做下来他还有多少利润可言?于是好奇地问了一句:“老韩,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这个价钱我怎么觉得是白帮忙呢?你图个什么?”
老韩五十来岁年纪,脸上皱纹不少,皮肤黑里透红,一看就是整天风餐露宿的大忙人。他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齿呵呵一笑,说:“陆总的事我情愿白帮忙,谁让咱们是老乡?”
陆文鹏还是不放心,又问:“装修材料我可要亲自过问的,你不怕?”
老韩有个缺点,情绪激动时说起话来就唾液横飞、水星四溅。这让陆文鹏很反感,觉得这人实在粗鄙不堪。老韩拍着胸脯说:“陆总放心好了!我既然敢干当然不怕,谁让咱是个实在人呢。”
旁边的人一听不断咋舌,忿忿不平地议论:“老韩,你真行!一百多万的活让你砍到八十万,小心连内裤都赔进去!”
老韩满不在乎地说:“干啥就有干啥的门道。人家陆总的钱也不是抢来的,昧良心的事我可干不出!”
陆文鹏点了点头,说:“嗯,到底是老乡。我服你了老韩!那咱们再谈一下工期。”
“这活怎么也得三个月。”
“时间太长了,七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