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本打算先让步兵逃离大营,然后再想办法招降一部分九江军。
可是在那句‘被汉王治罪’喊出来之后,双方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大战一场,项羽也不得不提前了。
“都住手!”项羽一声怒吼,暂时扼制住了双方动手的冲动,“孤王有几句话与大家说!”
“都不要动!”九江军左右司马也下达了同样的军令。
项羽大声喊道,“孤王理解刚刚喊话的那位兄弟所担忧之事,就这样放吾等过去,若没个说法,刘季难免会认为诸位通敌。
但是!尔等别忘了,孤王已经攻破大营了,如若不是顾念旧情,以近万骑为锋直接杀出去,尔等阻拦得了吗?
再者,周殷为尔等主帅,他已命令尔等放下兵器投降,事后自有他一人承担所有罪责,尔等没有投降已经算是忠勇可嘉了吧?刘季岂能治尔等之罪?”
九江军众将士闻听此言纷纷低下了头,一个个都是面红耳赤,特别是‘忠勇’二字狠狠的戳痛了他们的良心。
若真忠勇,他们又岂会背叛项王,跟随周殷投降刘季呢?
“项王,吾等叛楚不敢称忠勇,不过就是求条活路罢了,也不想与项王在此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小人还要斗胆问一句,倘若周殷大司马死在项王手上,他还能为吾等承担罪责吗?”一名九江老兵站了出来,正是刚刚喊话之人。
包括项羽在内所有人都沉默了,周殷背叛项羽直接导致了垓下之败,如今落入项羽之手,项羽又岂能放过周殷?
一旦周殷死在项羽之手,九江军又有何借口不对楚军出手呢?
本来已经绝望的周殷闻听此言眼中再次焕发出了神采,“项王,还是留末将一条性命吧,末将若能侥幸从汉王手中得活,甘愿为项王内应,何如?”
项羽闭上了眼睛,“酒神,我该当如何?放过周殷可换数万人活命,可是周殷害我不浅,又犯下以舒屠六大罪,让我怎能不杀?”
郝酒笑了笑,“霸王不是早有答案了吗?杀他固然可以泄愤,但远远不如放过他收获更大,而且周殷不过就是得了个活命的机会罢了,刘季连丁固都杀了,会放过周殷吗?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收服九江军的契机呢?我听过一首诗,倒是和眼下的情况非常应景啊,霸王不如在此吟给大家听听……”
项羽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隐隐有泪光闪动,“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周殷犯下滔天大罪,奈何其活可救更多人的性命。罢了,孤王不忍看昔日楚国将士自相残杀,也不愿尔等被刘季平白治罪,就暂且放过他吧。
此前我军危难,诸位受周殷胁迫蛊惑求生投敌,孤王也不怪尔等,如今孤王有把握撤回江东,他日必定卷土重来。
诸位之中若还有愿意追随孤王的,便跟孤王去江东吧,以往罪责皆可赦免。不愿意追随孤王的,也请顾念同国之情向后再退百丈。
孤王不想再与尔等厮杀,但若是尔等执意为刘季卖命阻拦我军,还想在此残杀我麾下的将士,孤王绝不会放过尔等!诸位请即刻抉择吧!”
“项王,末将愿意!”周殷喜极而泣。
“汝,不配!”项羽咬牙说道。
事实上,当项羽吟唱《七步诗之后,就有很多当初迫不得已投降汉军的九江士兵想跟着项羽走了,唯一担心的就是项羽秋后算账。等到项羽把那番话说完,这个疑虑也就彻底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