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长安的街道清扫的很干净，这或许和天下灾情缓解不无关系，自从去年岁旦前打开粮草，并减免税收后，整个天下渐渐趋于平静。

但若是处理不好，平静之后，迎来的暴风雨将是猛烈和超乎想象的。

而继续保持着平静与和和谐的前提，便是粮食。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王莽知道，太皇太后知道满朝文武都知道。

世界上从不缺乏聪明人，在得知母亲为了儿女也开始斤斤计算后，王匡就发现大汉其实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孔光同样不简单，他随着孔光坐着那辆破落的牛车，来到了孔府。

尽管不知道这才被邀的细节，但大体还是能猜到，不过当他真正抵达孔府后，却发现了一位预料之外的人。

“先生！”

邓锦在喝茶，他似乎等待多时，见自己的学生来了，点了点头。

三人相互入座。

茶水端上后，转眼客厅就剩下他们三人，孔光率先说起了曲辕犁这一件事。

他无不羡慕道：“汝有此弟子，当真是捡了大便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曲辕犁一事，功在千秋社稷，他之设计，当真让大汉之农业更上一层楼！”

邓锦默默喝着茶水，心里其实美滋滋的，他与孔光相知相熟，年少时曾一同在太学求学，孔光虽年长他许多，但两人相知相熟，互相引为知己，能得此人肯定，他此生已是无憾。

王匡暗暗无奈，孔老要不要这么称赞，心下有了计较，只好弱弱道：“孔老此言差矣，曲辕犁实乃我家王虎所做，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也只是在旁边给了些建议。”

两老一少相视而笑，渐渐结束了此话题，聊起了太学。

细细算来，孔老和邓老还是他的学长。

王匡心里明白，这两位是借机向自己传授经验，如何选课，如何考核，都说的面面俱到，其规章制度到是和后世的大学有些相似。

家有两老，如有两宝，王匡是幸福的。

后面两人讲的国事，王匡是插不上嘴了，当然，也没法发表自己的政见，毕竟和父亲拖不了干系。

“观一隅可观天下，刘皇氏自从武帝北伐匈奴，将国库消耗一空以来，便慢慢开始走下坡路。毫无疑问，武帝在大汉是雄才伟略的一代大君主，但他太急于求成了！”孔光面有戚戚，作为大汉曾经劳苦功高的大臣，面对这个庞大帝国的崩溃也无能为力。

这是天下大势，很多人都看的清楚，却不说破，也或许只有未央宫里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还蒙在鼓里。

“不破不立，新政势在必行，但……”

“但安汉公太过……激进了。”后面的话，孔光并没说出口，毕竟王匡在这里，妄议的话，多有不妥。

姜还是老的辣，王莽的野心很多人都明白，但能看得如此有深度的，却寥寥无几。

邓锦接过了话头，看了一眼王匡，笑道：“你我都老了，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国朝的未来还是交给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