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氏绸缎铺来了一个很奇怪的账房先生,说是奇怪,一是因为他总是杵着一根木棍,全身上下散发着药味,脸上总挂着如沐春风的笑。二是他算账从未出过差错,也从未使用过算筹,就好像凭空心算。
新都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于奇人的事迹不到半日便传遍了县城,绸缎铺的生意也突然火了起来。
面对别人崇拜的眼神,王匡很淡定,寄宿在樊氏商铺养伤,不能总是白吃白喝,唯一引以为傲的只剩下那些超越时代鸿沟的知识,其中最有用的当属算术,在拆掉身上的绷带后,索性开始了义务劳动。
“还是太优秀了!”
对于自己他有着清醒的认识,是金子早晚会被发现的,稍微露了一手,果然亮瞎古人的眼,内心不断告诫自己要低调。
“好一个聪慧的小郎君,汝这心算之术属实了得,不知闲暇时可否与老朽交流一番?”眼见王匡给上一位算完账目后,旁边观望的老者突然开口,犀利的眼神早已看出少年水平高低,传言不假。
“太公高见,小子这心算入不得门庭,但太公有约,小子有空自当登门拜访,请教一二。”王匡实话实话道,当年考研的高数就把他难得半死,不傲才以骄人,,这让他在老人眼中的身形无限拔高。
“如此甚好,小郎君若有空,可来安怀巷一叙,老朽邓锦就不打扰尔等做生意了。”晌午时,绸缎铺生意临近高峰,老人很识趣的离开了,他的身份很特殊,近段时间闲来无趣,也只是新都县出现的算术天才让他有了一探究竟的兴趣。
不过老人前脚刚走,商铺里却炸开了锅。
“小郎君有所不知,这邓锦公在我们新都县颇有名望,其父邓广汉公在宣帝时为中丞大夫,其子现添为御史。他对于算术一学造诣颇深,声名已传尽南阳郡!甚至有传言,邓锦公将在今秋入太学执教!”掌柜的解释道,如同后世的追星族般推崇着喜爱的明星,大汉对于名士的尊重已经到了盲目的境界。
新都邓氏?王匡隐隐想起了什么,但忽然之间又忘了,他心里暗道,铁定是连日伤病的缘故,连着前世的记忆都出现了偏差,等以后想起来再说。
关于邓锦公的拜访,王匡暂时抛在了脑后,他现在除了每日商铺算账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恢复身体。
如此过了三四日,两腿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王匡已经不需要拐杖,直接在平地上慢步,全身开始结疤,他每天最喜欢做的就是在太阳底下晒一会,身上痒痒的,很舒服。
他不得不感慨自己的恢复力惊人,也或者是医工奇怪的药膏起了作用。
期间,县城里的坐堂医工还专门给他看了伤病,只说再有一段时间疗养便会完全好了,未曾留下后遗症,王匡这才放心下来。
半月后,王匡身上的壳全部退掉了,只在某些不起眼的地方留下不明显地浅痕,他打算过两天便向掌柜的提出告诉,去往江夏。
和前几天一样,每天早上出门小跑一段路,在全身出汗后,做了一套完整的广播体操,再在城外快要见底的河道边简单清晰下,顿觉全身舒服无比。然后在城门口的小摊贩边买了碗汤饼作为早餐,老林头带着他儿子小林头做的汤饼犹为好吃,这家人很厚道,碗里的汤饼真正的汤水不多,都是实打实的干活,足够让人吃饱。
只是少了辣椒,对于一个喜欢吃辣的人,突然没有了辣味感觉很不习惯,辣椒是十六世纪末才传入华夏的,除非现在找个船去大洋彼岸运回,显然是不可能的。
刚吃上没几口,记忆里出现过得一个身影突然站在城门口,男子十七八岁左右,佝偻着腰,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普通人放眼一瞧,很容易把男子当成乞丐。
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脑袋上长着的半边白发,那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独特标志。
零散的记忆里,那个人是自己家的,好像叫……崔良!
“小郎君,再不吃汤饼,等会就凉了!”老林头露出了两个大黄牙,笑着提醒道。
经过短暂的失神,王匡道了声谢,放下碗筷,靠近那个汉子。
“你,崔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