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逃生艇正在用仅剩的能源寻找能够降落的星球。

孔一夫彻底成了黑河中的浮萍，听天由命。也不知是意志消沉还是没有水分补充，口干舌燥的原因，一直没再说话。

老张杵了他一下：“怎么了？不是逃过一劫嘛，开心点才对啊。”

孔一夫开心不起来，也不想说话。

“啊呀！你这小子可算婆妈。”老张推了他一下：“你爸妈还活着。”

“你怎么知道？”

“感觉。”

“切。”

“你不信是不是？我所说的感觉不是你认为的那种感觉，是一套很复杂的科学装置，我老头子和你讲不清楚。反正老孔和红菱死了，我能感应到。我死了，他们也能感应到。”

孔一夫将信将疑，但这样安慰自己多少好受一点，为了不胡思乱想他开始和老张聊起来：“你参加过和无序者的战争？”

“那可不？”

“能和我说说吗？”

老张想了一会儿：“一时还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之啊，他们就是一个让你觉得很奇怪又很不奇怪的种族。”

“什么意思？”

老张又想了一会儿：“他们吧，长得和人类一样。用的武器装备虽然比我们先进，但都是我们可以想象到的东西，都是人类发展到后面会实现的东西。看着他们好像就看到了我们的未来。”

“而且吧。”老张继续说道：“那时候和他们打仗也很怪，他们只要有一点劣势就会立刻撤退，从来不做鱼死网破的事情，当然他们也没必要。而且他们还出奇的将道德，从来不做无意义的屠杀，甚至都不对伤兵补刀。怎么说呢？就像在驱赶羊群，就想把我们赶出地球。”

“他们都这么厉害了，干嘛还非要对地球念念不忘？随便开发颗星球不行吗？”孔一夫不解。

“嘿嘿，这我就不清楚咯。可能饭总是邻居家的香吧。”

孔一夫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调侃我爸妈了。”

老张嘿嘿笑道：“被你给听出来了？”

“那你和我爸妈，还有陈瀚洲是什么关系呀？”孔一夫又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咯。”老张酝酿了一下。

“战争中我们俘获了很多无序者的武器装备，当然要加以研究利用。当时能用的科学家已近不多啦，你父母还很年轻，就站了起来，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而我呢，被指派为这个项目的总指挥。”

“其实我指挥啥呀，我屁都不懂。我就是把他们的要求汇报给中央，把中央的指令传达给他们。”

“那陈瀚洲呢？”孔一夫继续问道。

“小陈是我当年最信任的兵，被我派给你父母当警卫员了。”老张陷入怀念：“这家伙脾气犟得很，不知道变通，除了我和你父母，和谁都处不来。”

“不知道变通？”孔一夫表示深深怀疑。

“现在是不一样咯。”老张应道：“他当年呀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这小子第一次跟我打仗的时候，才十五六岁。那时候我们正在行军，他就跳出来拦在我车前，嚷嚷着要和我去打仗。赶他也赶不走，我又不能从他身上压过去。我就说，也没多余的装备给你啊。”

“你猜这小子怎么着？”老张自问自答：“他就从尸体上扒下一套衣服穿上了，说现在有了。我当时也不知咋想的，可能是时间紧迫容不得细想，我就向他吼道‘快跟上’。”

“他这就第一次上了战场了，这小子枪都端不稳，就知道一个劲往前冲。但他还真活下来了，还干掉了一名敌人。我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冲着我傻乐。当时我心里就认定了，这个兵我要了！”

听老张讲这些陈年往事，孔一夫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并且觉得陈瀚洲也没那么讨厌了。但还有一个疑问：“那你怎么没当上将军，让手下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