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要…我帮什么忙…忙?”
“帮我照看一下这两桶水。我马上回来。”
说完我马上离开了。
“奶奶,我来还绳钩了。”我小声地叫着,声音不敢太高,怕惊醒什么似的。
然而,没人应我,我想着放在她门口吧,她出来的时候就能看见了,但三思之后又觉得不妥,我推开了大木门,满手落满灰尘,我不安的跨过门槛,她家的门槛特别高,跨过去需要一定的力气,突然,阴风阵阵袭来,堂屋内除了一张桌子和椅子外,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我继续往前走着,阴暗的窗子面临着同一个庭院,装着同样的栅栏,栏杆间结着一个也许有五年之久的蜘蛛网,那一块用半个世纪蓝色的布帘,由于眷恋着太阳,如今已经褪色了。正厅后面有个小桌子,摆着一对黄铜烛台,烛心在阴风下显得格外耀眼,由于整个房间狭长,更兼经常笼罩着一片昏暗,与其说它像一间屋子,不如说像一个坟墓。
“怎么了。孩子。”她的声音似有似无,像漂浮在空气似的,让人不敢确认声音的存在。
我被吓了一跳,撞在了正厅后面的木棍上,她扶起我时,她手冰的厉害,世上怎么会有身体如此冰冷之人。我一边注视沉默空气中闪闪浮动的她,一边力图确定她的存在。
“我没事。”我迅速撇开了她的手。
“孩子,你等我会。”她迈着的脚步向西屋走去,好一会,她向我这边移动着。
“给,孩子。”她把一个用布包着的月饼和酥糖给了我。
我没敢接,不知为何,突然有点结巴:“奶奶,你留着…自己吃吧。”
“我这里有很多,我自己吃不完的,孩子,宝啊,你拿着吧。”她塞给我之后,她那颤动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手,仿佛那是接收的源头。
我没有道谢,我不知道怎么道谢,况且我从来没道过谢,也从没说过抱歉。
“那…奶奶,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摔了。”可能是我拿收了她的礼物,才违心说出这些话,我不确定。
“好,孩子,有空常来玩。”她褶着嘴巴,可以看到她脱落的牙床。
还完绳钩后,我再次回到古井的时候,杨结巴还没走,他坐在了古井旁边,坚硬的背影折现出一道孤线,他让我想起了杨简瑞,杨简瑞在悲伤的时候经常会折现出这样的背影,在无人的情况,在淡淡的月色中,在碧波的湖面上。而每次我探测到这种悲伤的情绪时,对他而言,我在他眼里从来都是不作数的。
“多亏你了!”
“没…没…没事…”他说话像提不上气似的,让我跟着着急。接着他又说“需要…我…我…帮你把水…水…挑回去…吗?”
我跟着深深吸了口气:“不用。”
我再次转头看了一眼井口的那位男人,心头涌上一份感激,随即我看见小白从他那个方向一路小跑到我跟前。
“小白,回家咯。”
炎热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刺眼且漫长。井水的气味,弥漫在夏日里,天地间一切空虚被盈满,阳光下,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男人,充盈着那抹曾经深不可测的孤清而飘逸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