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茶摊,楚晴找了阴凉处停好车,摘了布包,装好小胖熊袋袋,回身一看,不知是谁在小茶摊周围贴了五六张布告,心中不觉好笑,低声自语道:“倒是替我做完了一事。”
走进小茶摊,楚晴寻了个空位坐好,高喝一声:“伙计,来碗茶,解解渴。”
那伙计转头抬眼看了下楚晴,却未动作,而是一指旁边的茶壶道:“小姑娘,你自己倒吧,免费,随便喝。”
楚晴闻言,拿了大铁壶,倒好茶水后,凑过去,又故作高声道:“伙计,看什么呢,生意都不做了。”
这次伙计头都未回,高声道:“梁府的布告,你个小孩子打听什么,去去。”说完又继续与那几个人低声议论起来。
楚晴故作不明就里地应了一声,回到座位,喝了几口茶,趁众人不备,偷偷喂了小胖熊袋袋几口茶水,心里盘算着还有哪些事要做。又抬眼看了看日头,知道要赶时间,便大口喝了杯茶水,遂起身走出茶摊,去取“兔儿马”车。
蓦然发现,车不见了!
楚晴清楚地记得自己就将车停在了旁边的树荫下,此刻却不见了踪影,揉揉眼睛,左右找寻了下,仍是没有找到。于是背好布包,几个箭步跑了过去,见地面上留下两道车轮痕迹,便顺着痕迹一路找下去,最后来到小茶摊屋后,才见到那“兔儿马”低头在一个大水缸里喝水。
楚晴看了看没人注意,方过去拉了缰绳,低声道:“天气炎热,一时间忘了你也口渴,喝够了没有?”
也不知是哪“兔儿马”听懂了楚晴话,还是怕挨揍,甩甩尾巴,乖乖地随着楚晴上了官道。
楚晴又回头看了眼小茶摊,见众人此时已散了。其中有几人离开小茶摊,已然走上官道,向梁府方向走来。剩下伙计站在树下,拿着布告,愣愣地看着茶摊上插着的“梁”字令旗,喃喃自语。
楚晴笑了笑,解下布包,放出小胖熊袋袋,道:“袋袋,我们要去双山湖了。”
小胖熊袋袋闻声,钻出口袋,不解地看着楚晴,挠了挠头。
楚晴笑道:“风大哥哥有事要我们去做,我们还要抓紧赶路才是。”说完一抖缰
绳,轻喝一声:“驾!”向双山湖方向跑去。
一路之上遇到诸多三三两两的行人,急匆匆地赶路中,大多手中拿着布告,看样子是去梁府讨要护身令旗的,碰上年龄稍长些的,楚晴会停下车来捎上一段路。
几位搭车的长者,见楚晴眉目清秀,又心地善良,便聊起天来。
“听姑娘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一位花白胡子老者问道。
楚晴挽着缰绳,目视前方,答道:“老伯好眼力啊,我是石门镇人氏。”
“石门镇啊,那不是距此要千里路程啊。”花白胡子老者讶异道。
楚晴微微一笑,暗想:“对于凡人来说,的确是路途遥远,但自己与袋袋是骑着小九一路飞过来的,而且还是边玩边走。”但仍微笑道:“还算好啦,我是一路边玩边走过来的。”因担心这些人不断打听自己的事,楚晴便一思索,转开话头道:“老伯,你是哪里人啊?”
那花白胡子老者道:“我等都是附近山野村夫,这不近期着实不太平吗,先是闹双面佛,这后来又梁将军,今天老天开眼,梁府开恩,免费发放这护身令旗,我等都是想去梁府讨赏的。”说着抖了抖手中的布告,车上另外几人也纷纷附和。
楚晴故作不知,皱着眉问道:“那老伯,这梁将军,对你等如何?”
花白胡子老者叹息一声道:“这梁将军实为梁侍郎家公子梁纵,这不刚刚破了双面佛寺吗,实在是有恩于我等百姓啊。但,但这兜售令旗,虽说我等也能体谅公子苦衷,但动辄纹银几两,我等乡野小民,如何吃得消啊。”说到后来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
楚晴一听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厉声道:“那梁纵如此敛财,有何苦衷?”
那花白胡子老者稳定稳定情绪,又道:“小姑娘,你有所不知,这每日行来行走,往来巡山的梁府剑仙们,也需要吃饭穿衣啊,这笔开销着实不小啊,因而此番免费发放令旗,这梁公子着实是心系百姓啊。”
楚晴冷哼一声,低声道:“想不到风大哥哥失算了,替梁纵买了名。”
那花白胡子老者只见楚晴嘴动,却未听清说什么,但无意中看到楚晴身上斜跨的布袋,上面用丝线绣了一尊佛像,做工极其精致,认出是空觉寺之物,伸手拍了下,没想到触手感到里面肉呼呼的,还动了下,仿佛装了什么小动物,诧异道:“小姑娘,你这布袋,可是空觉寺之物啊。”
楚晴见一时疏忽,被外人摸了布袋,生怕小胖熊袋袋跑出来,引起众人怀疑起自己身份,带来不必要麻烦,遂将布袋移到身前,放在腿上,忙道:“嗯,是的,是空觉寺的,我讨来装肉用,路上饿了吃。”边说边抚摸了布袋几下,担心小胖熊袋袋听到自己的话,会误会要吃了它,哪知里面的小胖熊袋袋早已睡了过去,居然还发出“呼噜呼噜”声。
众人诧异,一时间场面何其尴尬,楚晴暗自埋怨,说什么装肉,不如说装了一只小花猫好了,接着用手又轻轻拍了下布袋,自圆其说道:“以前装肉来着,昨晚,昨晚捡了只流浪小猫,我见它可怜,就收留起来了。”又生怕众人说要看看,接着故作伤心道:“这小猫才断奶,就失去了父母,所以怕人,我就装这个包里了。”
众人虽然将信将疑,但仍然“哦”了一声,转念一想,除了猫,也没见过什么动物睡觉时发出“呼噜呼噜”声啊,便不再追问。
楚晴见打过谎去,温声道:“老伯,你也知道空觉寺吗?”
那花白胡子老伯眯着眼睛,似陷入久远回忆中,微笑道:“说来你不信,许多年前,我还被空觉寺高僧救过。”此言一出,周围人包括楚晴在内,顿感新奇,骤然起兴。
那花白胡子老者见状,自豪之情油然而生,缓缓道:“那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家母生病,看病先生说要用鲫鱼做药引,我便去双山湖捕鱼,谁知道大晴天,突然起了股怪风,将小船打翻了,本来平静的湖面起了个巨大漩涡,有几亩地那么大!”老者连说带比划,同车的人虽说年岁都不小,但听此神乎其神的故事,也不免跟着紧张起来,纷纷问接下来如何。
老者故作停顿,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吞咽了一口吐沫,才接着道:“在那漩涡里伸出一只庙门那么大的手掌来!那手指上的汗毛都有镐把粗细。”众人闻言跟着惊呼起来。
楚晴本来侧耳倾听,但一听汗毛都如镐把粗细,顿时知晓,这老者是讲故事的,本想揭穿,问问老者,如果汗毛镐把粗,那还能看到手指吗?但转念一想,众人兴趣正浓,自己何必泼冷水呢,便也跟着故作惊呼起来,只是喊的过于夸张,将 “兔儿马”吓了一跳,尥了个蹶子,险些将众人掀翻车下去。
楚晴伸了伸舌头,轻轻安抚了“兔儿马”几句,车身才又平稳起来。
那花白胡子老者本是想继续夸张,但被“兔儿马”这一闪,老骨头差点散了,就临时改变主意,长话短说,道:“当时真是惊险,结果空中飞来一和尚,伸手将我救到了岸边,后来才得知是空觉寺高僧。”
众人本以为会是一个很长很惊险的故事,没想到这一下就讲完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老者的故事,却勾起了众人对空觉寺的怀念,遂纷纷称赞高僧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起来。
那花白胡子老者稍事休息后,叹息道:“现如今,空觉寺已经遂渐淡出了,此地已经是梁公子的道场了,等到我们儿孙老的时候,估计也会讲出许多梁公子仗义除魔的故事来了。”
老者对儿孙辈的一番憧憬,不禁勾起了众人对未来的向往,一时间车上欢声笑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车后却卷起阵阵黄色尘烟,翻腾不止,恍若迷雾,等待散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