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沙州的极南之地自古以来便是被本州士子贵族戏称为‘南荒不落荒,南之南所荒’。当文人士子们负箧曳屣犹如播撒种子一般走向四方大地游览之时,自然会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文人嘛,见山则唏嘘嗟叹,嗟江山之秀美、古风之遗韵,叹自家之壮志不酬、知音难寻。见水则悲从心来,唏嘘时光逝者如斯,嗟叹哀愁天上人间。而文人骚客来到这南之南,则尤其针对这极南之地的蛮荒和不可开化,遂赋诗,前辈后人加起来,没有千百,几十上百还是有的。
再说这首“南荒不落荒,南之南所荒”是前朝鼎盛时期,号称‘诗道’的司寇琛所赋的一首诗《陇南行中的一句。司寇琛游历天下,对于南荒沙州地势尤其熟稔。据他自己称南荒沙州有一处龙脉,千年之内南荒并未出现什么煊赫的人物,那是因为这条龙将整个大州的气运夺去,只得待到龙升九天,才能见到那‘满城尽带黄金甲’。这首诗是说本州大陆虽名字叫做南荒,可是内有乾坤,伏天洞底、美景佳人一丝不比其他大州少。而之所以被称为南荒,那是因为南荒沙州极南之地过于荒凉,导致整个南荒沙州落下恶名。
总之,整个南荒之人,乃至整个天下之人都对这个极南之地异常不喜。
南荒沙州极南之地,有一处叫京口里的小洲,其实这个洲说小也不小,但是说大也不大。关键是看和哪个作比较。若是和极南的政治军事重镇——奥拉洲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要知道奥拉绿洲是个方圆数十里、人口十数万的大都会,而京口里只是方圆几里、人口不过数千的小地方。但是倘若京口里和那些不能供养人口,只能暂时停泊的地方相比,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昨天的大雨在寅时已经逐渐淅沥起来,到了卯时已经全然停了下来。
霁光浮瓦碧参差。
雨后初晴,阳光打在刚刚被雨水冲刷过的苍翠碧瓦之上,分外妖娆。 以写诗入道的前朝诗人,曾经写下荷花‘濯清涟而不妖’,以此来自赞美荷花之德。而于此相反的雕栏画栋,则是愈加接受雨水的清洗,愈加显得干净、整洁。前者在于突出荷花洁身自好,而后者则是在逆境之中洗涤,达到纯粹之境。其关键之处在于清理屋檐之中的污秽。
京口里洲围着一个湖泊而成,湖泊名曰京口湖,绿洲因之而名。在京口里洲,分为南北二地,南北两面分别住着整个洲的一半人口。虽然在一个洲,但是虽然两地结庐而居,互相并不和睦。北地之人本不是本洲本地居民,而是从北方迁徙过来的。当初前朝末期,战火燃烧到了五州大地,而京口作为一个偏安小地,并没有受到战火波及,所以数百年前
就有人几班人马陆续来到这里。再加上京口湖东西长而南北窄,本地居民人又不多,并且一直居住在湖南,湖的北岸一直是一片无主之地,只是南岸之人偶尔放牧而已。所以北地人刚来时,本地居民也就热情好客,并且大方给出湖北居住,给帮助他们讲解本地情况、帮助他们搭建新屋。两地之人一直相安无事。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蜜月期已过,摩擦开始不断,逐渐积累,慢慢也就成了相互之间的冤家。
世人本就是如此,也不可多说什么。对新奇之物、之人总是怀着好奇、热客之感,但是对于已经宴熟之人,则是显得不耐烦。就如同刚刚认识之人,别人邀请或者请求做点什么,总是半推半就也就答应了。但是对于早已经可以对着撒尿的熟稔之人,则大大咧咧不顾什么。当初湖北那边我们还能放牧,打个猎物打打牙祭,现在被人占了去,只剩下这边一片之地,心中自有一份积怨,不足为外人道也。
湖南村边,有一处庭院,青灰围墙紧紧包围整个庭院,两人高的围墙使得墙内与墙外分离,墙外之人不能窥探进一丝一毫。青石将整个庭院铺满,偶有黑色泥土露出,则点缀些姹紫嫣红。正对庭院大门的是一间宽敞的客厅,左右两面则是七间厢房,而一间厨房则是孤零零立在一个角落,不和其他厢房接壤。碧瓦雕栏,陡峭屋檐,别有一番风味。从中亦可见这个家庭生活水平比较富裕,要知道在本洲,不,应该说这极南之地,都是比较贫穷、落后的。平常人家,撑死也只是几间茅草房,最多再加上一圈矮墙而已,能达到温饱已经是极为不易了。而这家确是青石的庭院、青砖垒成的高高围墙,由此可见一般。
此时庭院中有四个青年各自拿着一柄用白坚树做成的木剑,在那里做出刺、砍、劈、扫等动作,白坚木是这南荒极难之地所特有的硬木。色分红白,红如鲜血,白如洁雪。并且其重量极大,是南荒四大硬木之一。也或许是因为所拿兵器材质特殊,重量极大的原因,虽是在刚刚下过暴雨,比较清凉的清晨,一个个也是汗如雨下,将整个衣衫都打湿去。
太阳缓缓升起,照在整个庭院时,卯时刚过,到了食时。站在最前方的青年男子不再动作,缓缓收剑。身后的三名青年见到,也开始收剑。
“该吃饭了,我早起已经把饭做好,并且趁着余热,都闷在了锅中。大家先洗洗身子,再去吃饭。”站在前方的青年转过身,温润含笑向身后三位青年道。
其中一名长相白嫩,面相秀气的青年,高鼻梁、蓝眼睛,再加上一头浅黄色的头发披在肩上,即使刚刚练完剑也不见得有丝毫凌乱,显然练剑之后已经打理了一遍。有些地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