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陈妙艺回去之后说了些什么,唐婧冉和宋璟年都不得而知,不过第二日,太夫人就带着郡王妃一起上了门,倒让唐婧冉有些惶恐。原本是在习字小憩,听说太夫人来了立刻换了见客的外衣去迎,生怕怠慢了她们,即使知道这两个人上门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陈妙艺身形纤瘦,像是一枝残柳,唯唯诺诺的侍立在太夫人身后,头都不敢抬,只在唐婧冉进来的时候朝她行了礼。唐婧冉有意多看了她一眼,这可怜的女子便是抹了胭脂都掩不去脸色的苍白,看上去似是一晚上都不曾合眼,望向她的眼睛里含了春水般的泪意。
唐婧冉将目光从陈妙艺身上收回,恭恭敬敬地朝太夫人行了礼,太夫人待她倒也客气,起身将她扶了起来,唐婧冉这才坐了主座。
康平郡王府的太夫人头发灰白,穿一身绫罗织锦,看上去便是雍容的富态模样。只是看着慈祥可亲,眼神中却透着些精明,尤其是她身后跟着的几个老婆子俱是垂眸俯首,大气不敢出的模样,便可知这不是个好打发的老太太。
唐婧冉心里明镜似的,多半是为了浣春来的,可太夫人不提,她也就装作不知道,寒暄了几句。还是太夫人先坐不住,放下手中的茶盏便道,“昨儿听说浣春病了,我心里着急,今日才上门叨扰,不知她可好些了?能不能让我见一见?”
“太夫人说的哪里话,您要是想见浣春,着人来说一声,待她身子好了,我亲自带着她去郡王府就是了,怎么好劳动您老跑一趟,显的是我不恭敬了。”唐婧冉笑着说话,便朝秋心慈使了个眼色,秋心慈会意,趁人不备偷偷从后面溜走了。
太夫人倒也没注意秋心慈,只是看着唐婧冉,“我如今也已经到这儿了,让我见她一面,我安了心就可走了。”
唐婧冉只做没听见她这话,低着头将浮在水面上的几片茶叶吹了吹,轻啜了一口,也不理会她,面上虽带了笑,但凡是个人也看得出不过是敷衍。太夫人虽是唐婧冉的长辈,可论起身份来,她是郡王的母亲,唐婧冉可是一国世子妃,唐婧冉敬她老是她知礼数,懂分寸,可她要真狠着心要把她们赶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太夫人看出了唐婧冉的意思,便知这丞相府的庶女和传闻中那软弱可欺的性子大不一样,绝不是个好欺负的,也不再和她摆架子,眼神一转就拿帕子抹起了眼泪来。
“浣春是个苦命的孩子,你不知道,她打小儿就跟在我身边服侍,比我的亲女儿都还亲。她身子不好,三日好五日病,我就更加心疼,有个什么病啊灾的,我第一个放心不下。昨日听儿媳说浣春病了,我是一夜都不曾合眼,巴巴盼着天亮就来了,要是不能见她一见,我这老婆子,也没几日活头了......”
说着太夫人就哭出了声音来,身后站着的陈妙艺慌了神,忙俯身劝慰,声音里居然也带了哭腔,“母亲何必如此,世子妃也未曾说不允啊。”
她似有若无地抬头看了唐婧冉一眼,抿着嘴唇为难的模样让人看了都心生不忍,这个女子根本是看出了太夫人的把戏,却也无可奈何,想来平日里在郡王府也是这样被辖制着的。